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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第九章

  英譯者前言

  我從來沒想到會翻譯一部德國軍事著作。多年來,象許多海軍將官一樣,我打算把我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的親身經歷寫出來。結果,和他們之中的大多數人一樣,我決定放棄這個打算。據說,已故的海軍五星上將歐內斯特·金講過,如果照他的意思辦,關於太平洋戰爭的公報就只有一句話:「我們戰勝了。」我的戰爭回憶錄大約也可以簡縮成這樣:「我服過役。」

  我從海軍退休以後,當了一家海運工程公司的顧問。一九六五年,我最近一次因公出差德國,我發現不管列哪兒,都看見書店櫥窗裡成堆地擺著一本小書,書名叫作《失去了的世界帝國》,阿爾明·馮·隆將軍著。我清楚地回憶起我在柏林美國大使館任海軍武官期間所認識的馮·隆將軍。我見過他,和他攀談過。我想,他也許參加過一次我妻子經常舉行的晚宴。他那時在德國武裝部隊作戰參謀部供職。他和大多數德國參謀人員一樣,態度冷淡,難以接近。他身材矮胖,一隻大鷹鉤鼻子,幾乎和猶太人差不多,恐怕他一定為此感到悲哀。當然,他的姓氏表明,他是個地地道道的普魯士後裔。他聲名顯赫,我總想好好地瞭解他一下,但沒能找到機會。那時,我簡直想都沒想過有一天我竟會通過他的著作深知其人。

  出於好奇,我買了一本他的書,發現內容非常吸引人,我就去拜訪了出版商在慕尼黑的辦事處,打聽誰在美國出版過這本書。我得悉此書原來尚未譯成英文。在我要返回美國時,我說動了出版商,獲得了英文版的版權。我正打算從商界退休,這樣,我想翻譯這本書可能會減輕一些無事可做的痛苦。

  《失去了的世界帝國》是馮·隆將軍在獄中寫的厚厚兩卷對戰爭的作戰分析的摘要。他稱這兩卷書為《第二次世界大戰的陸、海、空戰役》,他有十分充裕的寫作時間,由於他在東線參與的戰爭罪行。他在紐倫堡被判處了二十年徒刑。這部詳盡的技術性著作沒有英文譯本,而且我也懷疑今後會不會有。

  馮·隆將軍在敘述每一個主要戰役之前,總是先寫一個關於戰略和政治背景的摘要。出版商在馮·隆死後,把這些簡短的摘要抽出來,加以編纂,成了《失去了的世界帝國》(我懷疑這位將軍會同意用如此戲劇性的書名)。所以《失去了的世界帝國》並非一部扎實的軍事歷史,而是出版商的一種投機取巧。它把馮·隆關於世界政治的全部主張都在一本小書裡彙集起來,而刪去了它們後面細緻的軍事分析。無論如何,我認為這還是一本可讀的、有趣的、也有價值的書。

  這本書的可貴之處,在於它比較誠實。幾乎所有德國的戰爭文學,對於屠殺猶太人、戰爭的責任以及希特勒對軍隊和人民的專權等等,都進行了粉飾。對於所有這些棘手的問題,馮·隆都心平氣和地、坦率地寫了出來。他打算在他平安地入土之前,不讓這本書出版。(他真做到了。)所以與多數的德國軍事作家不同,他既不想保住腦袋,也不想安慰勝利者。結果寫成了一本揭露德國人對於希特勒發動的這場戰爭到底怎麼想、可能仍然在這樣想的書。

  因此這是一個德國將軍所作的力所能及的評論。馮·隆是一個有才能的作家,受到最優秀的英、法軍事作家的很大影響,特別是戴高樂和丘吉爾。他的德文與其他大多數寫軍事題材的同胞相比,要易讀得多。我希望我的譯文至少能把這點表達出一部分。我本人的文風,是一輩子寫美國海軍報告形成的,不可避免地到處出現文理不通的現象,但我相信還不至於從實質上歪曲原文。我認為,這位作者如實地描述了希特勒統治下的德國人:一個非常倔強和效能很高的戰鬥民族,並非一群愚蠢的虐待狂,也不是現在流行的娛樂節目中所醜化的那樣一幫可笑的笨蛋。整整六年,這些人幾乎把整個世界打得筋疲力盡,他們也犯下了前所末有的罪行。他們的賭注,用莎士比亞一句很能說明問題的話來說,就是「偉大的地球本身」。他們腦子裡在想什麼,對我來說似乎很重要,這也就是我翻譯馮·隆著作的原因。

  他對一些事件的敘述,既內行,又熟悉情況,我們不能從表面價值去理解它。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德國人。儘管我在他們中間生活過幾年,我可從來不敢說,我瞭解那個奇怪而聰明的民族,他們有能力取得如此多的成就,也有能力做如此多的壞事,不過他們的遲鈍也是天下聞名的。總的來說,我還是讓馮·隆將軍按照他自己的方式去描寫這次戰爭,但在翻譯某些段落的時候,我又不能不有所指責,所以我偶爾加上一些批註。

  例如,馮·隆的第一頁開頭部分,完全和阿道夫·希特勒所有演說的開頭部分一樣:譴責凡爾賽和約是殘酷的協約國強加給光榮、守信的德國的不公正條約。他不提歷史的變幻莫測,德國作家幾乎都不提這點。一九一七年列寧推翻了克倫斯基政府,請求在東方戰線單獨媾和。德國人草擬的布列斯特—立托夫斯克條約簽訂於凡爾賽和約一年多以前,從俄國掠去了比英德兩國加在一起還大的一塊領土、幾乎六千萬居民和幾乎俄國的全部重工業。這要比凡爾賽和約更加苛刻。

  我在柏林供職時,每當有人談起凡爾賽和約,我總要提出這個小小事實。我的德國朋友總是被這樣的比較弄得很窘,他們覺得這樣做沒有什麼意義。凡爾賽和約落到了他們頭上,布列斯特—立托夫斯克條約落到了別人頭上。他們的這種反應出於真心。德國人的這種民族奇癖我無法解釋,但是在讀《失去了的世界帝國》時,不應該把它丟在腦後。

  維克多·亨利於弗吉尼亞州奧克頓

  一九六六年五月二十七日

  白色方案

  對希特勒的義務寫作此書,我只有一個目的:維護德國士兵的榮譽。

  在這裡,沒有必要追述我們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的領導者阿道夫·希特勒的興起。二十世紀的歷史,人們沒有比這更清楚的了。當戰勝的協約國在一九一九年創造發瘋的凡爾賽和約時,他們也創造了希特勒。一九一八年,德國相信了美國總統威爾遜的「十四點意見」,光榮地放下了武器。協約國把「十四點意見」看作一紙空文,草擬了一份條約,瓜分了德國,造成了一個歐洲的政治經濟瘋人院。

  這樣矇騙了天真的美國總統並瓜分了世界之後,英法的政治家可能想像他們會永遠使德國民族癱瘓。這種瞧不起人的政策是搬石頭打自己的腳。溫斯頓·丘吉爾本人也把凡爾賽的決定說成是一件「可悲的複雜的的蠢事」,凡爾賽的壓迫在充滿活力的德國人民心中造成了火山似的憤恨,它爆發了出來,而阿道夫·希特勒就在噴火達到高峰時取得了政權。納粹党是激進派和保守派、富翁和窮光蛋之間一個奇怪的聯盟,它團結于復興德國的理想上,但不幸的是,它也團結於歐洲中世紀引起動亂的政治口號「反對猶太人」。一群庸俗的鼓動家、理想主義哲學家、狂熱分子、機會主義者、暴徒和冒險家,他們之中有些人很有能力,精力過人,與希特勒一道上了台。我們這些總參謀部的人,大多以厭惡和不祥之感注視著這些混亂的政治事件。我們對國家效忠,不管是誰統治,但是我們害怕一般危害社會變革的浪潮。希特勒使我們大吃了一驚,這是實在話。這位聲名顯赫、鼓動性強的政治家,迅速地而且不流血地把凡爾賽造成的不公正一個接一個地予以補救。他的手段直截了當,頑強有力。魏瑪政權①曾經採用其他的方法,而得到的只是英法的蔑視。希特勒的方法收到了效果。

  ①魏瑪政權是德國一九一九年在魏瑪成立的政府。

  在德國國內,遇到必要,他也一樣嚴厲和殘酷,他的方法也同樣收到了效果;假如現在歷史學家稱他的政權為恐怖時期,那就必須承認這是一種普遍的恐怖。希特勒帶來了國家的繁榮,把我們重新武裝起來。他是個負有使命的人。他那種對自己和對自己的使命的熱烈信仰,左右著德國群眾,儘管他篡奪了不少權力,但群眾可能會毫不吝嗇地都給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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