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最後一個夏天 | 上頁 下頁 |
一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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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爾皮林走進指揮所,看見基爾皮奇尼科夫正背朝他坐在桌旁打電話。他一邊用拳頭捶著桌子,捶得電話機都跳了起來,一邊罵對方聽電話的人,用他自己慣常的說法,就是向對方「施加壓力」。 「我如果是司令的話,就不全跟你這樣講話了。你自己待在後邊,你的部隊也不往前推進。真丟臉!從昨夜到現在才往前推進了兩公里。你還知道不知道羞恥,還有沒有良心?我問你,你還有一點良心沒有?」 基爾皮奇尼科夫擰轉身子,站起身來迎接謝爾皮林,手裡仍舊拿著聽筒。他想掛上聽筒,準備報告,但謝爾皮林對地搖搖手: 「你先把事辦完吧。」 「我再重複一遍:你真丟臉!」當著集團軍司令的面,基爾皮奇尼科夫還是用原來的大嗓門對聽筒裡粗暴地喊著。「如果傍晚之前,你還不完成今天的任務,我就考慮撤掉你師長的職務。我的話完了!」 他好不容易克制住自己,要不,早就把聽筒摔掉了。謝爾皮林朝他那張氣得兩頰出現紅斑的瞼默默地看了幾秒鐘,然後慢騰騰地回過頭去看了看。普羅庫廷和辛佐夫剛跨進門口,看到這種情景,猜想到准有什麼事情,於是就退了出去。 「你打算撤誰的職?是撤塔雷津的職嗎?」 「撤是不會撤他的,不過嚇唬嚇唬他罷了。這兩天他幹得糟透了!」 基爾皮奇尼科夫的臉上,還留著剛才打電話時怒氣衝衝的神色。 「事情都給他搞壞了,他落在最後面,」他仍舊用那個大嗓門補充了一句,他不想壓住自己的怒氣,也許他認為不需要這樣做。 「這個部隊比那個部隊進展快,並不總是光憑本身作戰勇敢,你說是不是這樣?」謝爾皮林問。「可能,塔雷津離莫吉廖夫比較近,因此,比起你的其他幾個師來,他們要對付的德國人可能更頑強一些。但是,即使在那裡,德國人也沒有綿密的防線。還是有空子可鑽!而塔雷津卻不會隨機應變。這一點我已經同他談過了。我剛才順路到他那裡去彎了彎。我不是直接從你這裡開始檢查的。」 「他一到自己的觀察所,就向我報告說,您已經批評過他啦。」 「你瞧,他報告了,」謝爾皮林說。「換了別人,在這種情況下是不會馬上報告的。這說明他是個老實人。你為什麼還要劈頭蓋臉地罵他『可恥,丟臉……』?要不是我進來的話,你還會罵得更凶呢!你倒說說看,這種蠻橫的領導作風你是從哪裡學來的?難道不罵人就不能達到預期的效果了嗎?」 「罵他的話不會寫在牌子上示眾的,司令同志。一個人在火頭上什麼話都會出口的。要是我聽到了這種話,是不會感到委屈的,因此,人家聽了感到委屈,我也不管!」基爾皮奇尼科夫憂鬱地、但是理直氣壯地回答說。 「我不知道,你聽誰這樣罵過你,」謝爾皮林說,他氣得兩腮的肌肉不斷地顫動著。「你沒有聽到我這樣罵過你吧?我一向尊重你,你是不可能聽到我罵你的。你是集團軍裡最優秀的一個軍的軍長,但從你說的話來看,你卻不尊重自己的師長。」 「怎麼不尊重?塔雷津恰恰是我所尊重的,」基爾皮奇尼科夫說道。 「這怎麼可能呢,你一面說尊重他,一面卻又侮辱他?」 「我並不每天都是這樣的,司令同志。」 「不是每天這樣,難道就可以原諒了嗎?看來,我們互相還不瞭解。」謝爾皮林在桌子旁邊坐下。「把最新消息報告一下吧,你是今天的主角啊。」 基爾皮奇尼科夫攤開地圖,開始報告。 假如不算落在後面的塔雷津的話,那麼,整個軍的進展情況是良好的。在第聶伯河對岸的第二個登陸場上,他們已經設防守住了,剛才他們又佔領了第三個登陸場。 「佔領了第三個登陸場之後,你們有沒有通知空軍?」謝爾皮林馬上問。 基爾皮奇尼科夫一下子給問住了,可是他還是如實地作了彙報。原來,佔領第三個登陸場的消息,不是他通知空軍的,而是空軍通知他的。空軍在衝擊敵人之後的返航途中,看到我軍又在一個地方強渡了德聶伯河,就立即通過無線電報告了自己的指揮部。強師機師長又把這個情況通知了軍部。 「好樣的!」謝爾皮林說。「你北面的第一個登陸場在這幾個小時裡擴大了多少?」 基爾皮奇尼科夫在地圖上比劃著,說明擴大了多少。 「眼下擴大得不夠快啊!」 「德國人對我們壓得很厲害。要是沒有強擊機的支援,我們早給攆下來了。」 基爾皮奇尼科夫又繼續報告說;航空兵師部的一個軍官早晨就到德聶伯河對岸的登陸場去了,他隨身帶著一架無線電臺待在那兒,通過電臺把飛機引向目標。 「好樣的,」謝爾皮林聽到這個情況,又稱讚了一句。「阿曆克賽·尼古拉耶維奇,你那裡的幾個登陸場,當然可以指望得到強擊機的掩護,可是你自己也別大意啊。」 「我們決不大意,」基爾皮奇尼科夫說。「有兩個重炮團,」他說出這兩個重炮團的番號,「從這邊的岸上進行支援,有兩個反坦克炮連已經通過浮橋運送到第聶伯河對岸了,還有一個坦克連運往對岸。我想他們也已經到達那裡了,不過現在還沒有消息證實。」 「辛佐夫,」謝爾皮林喊了一聲,「你乘吉普車往回開,開到通往古塞夫卡的那條路口。架橋營應該到達這條路上了。看到他們帶頭的車輛,你就去找營長!讓部隊繼續往烈斯塔村推進,把營長叫到我這裡來……」辛佐夫走出去之後,謝爾皮林對基爾皮奇尼科夫說:「早上我答應給你的獨立架橋營,半小時後歸你指揮。你準備怎樣使用它?」 「我們已經考慮好了,」基爾皮奇尼科夫說。「在離烈斯塔河對岸七公里、我們的部隊和德國人的部隊開始犬牙交錯的地方,我準備了一個坦克連,一個反坦克炮營,還有一個用『斯蒂倍克』汽車運送的自動槍手連。這些部隊都用來掩護架橋兵,讓他們沿著通往登陸場的公路一直往前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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