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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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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問問。」護士說完就不見了。不一會兒,她又探進頭來。「他說有電隨時可用。但除非你們的儀器採取保護措施,否則它會給你們帶來麻煩。」 羅斯知道,上星期就對手術室裡的全部儀器採取了保護措施。這台懷交換器發出的射線不多——不足以干擾X光,但可能會影響較為精密的科學儀器。當然它對人不構成危險。 「我們已採取保護措施,」羅斯說,「讓他把交換器拿進手術室。」 羅斯轉向正在她身旁消毒的莫裡斯。「本森怎麼樣?」 「緊張。」 「正常的,」她說。莫裡斯看了她一眼,露在輕薄透明的手術口罩外的雙眼顯出了疑惑的神情。羅斯甩掉手上的水,倒退著走進手術室。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輻射實驗室的那個人,他正在把裝有充電器的一個盤子推進來。充電器裝在一個很小的鉛盒子裡,四周都標有「輻射危險」的字樣和表示輻射的橘黃色三角圖案,真有點滑稽可笑,這個充電器是相當安全的。 埃利斯站在房間的盡頭,護士正在幫他穿手術衣。他戴上橡膠手套,伸伸手指,然後對著輻射實驗室的那個人說:「充分電器消過毒沒有?」 「什麼?」 「充電器消過毒嗎?」 「我不知道,先生。」 「那就交給護士,讓她用壓熱器消消毒。東西一定要消毒。」 羅斯擦乾雙手,在冷冰冰的手術室裡打了個寒戰。像多數外科醫生一樣,埃利斯喜歡陰冷的房間——這房間對病人來說真的是太冷了,但正如埃利斯常說的:「如果我高興,那病人一定也高興。」 埃利斯站在房間盡頭的X光照片觀察箱旁邊,那個還沒有進行消毒的傳話護士把病人的X光照片插了上去。雖然這些X光照片他已看過十幾次,可他還是仔仔細細地望著它們。這幾張X光照片是非常正常的顱骨照片。病人的腦室裡被注入了氣體,從而使角質物的黑影清晰可辨。參與手術的其他人魚貫走進手術室。總共有兩個手術助理護士、兩個傳話護士、一個護理員,埃利斯、包括莫裡斯在內的兩個助理醫生。兩個電子技師和一個電腦程序編制員。麻醉師和本森都在外面。 一個電子技師望著他的控制台,頭也不抬地問:「什麼時候開始,醫生?」 「我們要等病人,」埃利斯乾巴巴他說。九號手術室裡響起了咯咯的笑聲。 羅斯朝七台電視機的屏幕看了看。電視機有大有小,所處的位置是根據它們對手術的重要性而定的。最小的一台監視手術的閉路錄像機,此刻屏幕上出現的是那張空著的手術椅。 較接近手術椅的一塊屏幕是監視腦電圖的,腦電圖現在還沒有接通,十六支專用筆在屏幕上畫出的是十幾條白色直線。還有一個大屏幕是用來顯示手術基本參數的:心電圖、周邊動脈壓力、呼吸,賁門排量、中樞靜脈壓力、直腸溫度。和腦電圖的屏幕一樣,這個屏幕上顯示的也是一系列直線。 另兩塊屏幕上一片空白。它們將在手術期間顯示黑白的高密度X光圖。 最後,兩塊彩色屏幕上顯示的是「邊緣程序」。程序設計此刻正在作無坐標的循環運轉。屏幕上,一張三維大腦圖在變換,電腦輸出的無規則的坐標在下面閃爍。像往常一樣,羅斯感到那計算機就像是房間裡的另一個人——這一印象總會隨著手術的進行而越來越強烈。 埃利斯看完X光片,又抬頭看了看鐘。時間是六點十九分,本森仍在外面接受麻醉師的檢查。埃利斯在房間裡轉來轉去,見誰都搭訕幾句。他今天是少有的和藹友善,羅斯也感到莫名其妙。她抬頭看看觀望台,只見院長、外科主任、內科主任和研究室主任都看著玻璃牆下的手術室,這下羅斯明白了。 六點二十一分,本森被推了進來。他現在已服過大劑量的術前藥,很放鬆,身體軟綿綿的,眼皮下垂著,他的頭上裹著一塊綠毛巾。 埃利斯望著擔架上的本森被抬到手術椅上。在用皮帶捆綁他的四肢時,本森好像醒了過來,雙眼睜得很大。 「只是為了不讓你掉下去,」埃利斯不假思索他說,「我們可不希望你把自己弄傷了。」 「嗯嗯,」本森有氣無力他說。他又閉上了眼睛。 埃利斯朝護士點點頭,護士取下本森頭上的消毒毛巾。光頭似乎很小——這是羅斯的一貫反應——並且白兮兮的。頭皮看上去很光滑,只是左前側有一道剃刀留下的裂口。右側埃利斯標的藍色「X」記號清晰可見。 本森向後靠在椅子上,他沒有再睜開眼睛,一名技術師用小塊的電解膏把監視導線接到他的身上,導線頭很快就粘住了。轉眼間,他的身體便和一大堆直通儀器的彩色電線連結在了一起。 埃利斯看看電視監視屏幕,腦電圖現在顯示出了十六條曲線,心跳也被記錄了下來,呼吸在緩緩地起伏,直腸溫度保持平穩。兩名技師開始把術前參數輸入計算機。正常的實驗室標準數據在這之前已輸入計算機。手術過程中,計算機將每隔五秒鐘對所有重要的跡象作一次監視。如有任何不正常,計算機會發出警告信號。 「請放點音樂,」埃利斯說。一個護士把一盒磁帶插入牆角的一台便攜式錄音機裡。一首巴赫的協奏曲悠揚地飄了起來。埃利斯動手術時總要聽巴赫的曲子。他說他希望巴赫那種精確(假如不是天賦的話)能夠感染大家。手術即將開始。牆上的數碼式掛鐘顯示的時間是上午6:29:14。它旁邊的那只用於計算實耗時間的數碼式鐘上仍然是0:00:00。 在一個消毒護士的幫助下,羅斯穿上手術衣,戴上手套。她戴這手套總是很費勁,她經常是不消毒就走進來了。今天她把手往手套裡伸的時候就是不順,一個手指沒伸進去,另兩個手指伸到了一起。要想知道消毒護士此刻的表情是不可能的,因為她的面部只有兩隻眼睛露在口罩外。但羅斯感到高興的是,埃利斯和別的外科醫生正背對著她在為病人忙碌。 地上又黑又粗的電纜彎彎曲曲,通向四面八方。她小心翼翼地避開電纜,走到手術室的後面。手術的最初階段羅斯是不參與的,她要等到腦立體測定裝置到位和坐標確定之後才有事可做。她有足夠的時間站在一旁把她的手套戴得服服帖帖。 她參加手術並沒有真正的目的,但麥克弗森堅持每次手術有一名非手術人員參加。他說這樣可使研究室更富凝聚力。 羅斯望著房間對面的埃利斯和他的助手為本森蓋上了消毒蓋布。隨後她朝閉路監視屏上的蓋布看看。整個手術過程將錄在錄像帶上以備術後觀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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