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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回 竹河(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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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河左大臣逝世後,夕霧右大臣升任左大臣,紅梅大納言以左大將兼任右大臣。其次人等,各有晉升:薰中將升任中納言;三位中將升任宰相。在這時代,慶祝升官晉爵的,只限於這一家族的人,此外似乎就沒有其他人了。 薰中納言為答謝祝賀,拜訪前尚侍玉鬘夫人,在正殿庭前拜舞。玉鬘夫人出來和他會面,說道:「如此蓬門草舍之家,猥蒙不棄其陋,盛情深可感謝。使我回想六條院主在世時舊事,不勝依戀之情。」聲音優雅而婉轉,其嬌嫩動人聽聞。薰君想道:「她真是永遠不老的啊!原來如此,所以冷泉院對她的怨恨至今不絕。看來今後終於要發生什麼事呢。」便回答道:「升官晉爵等事,區區何足掛齒!小弟今日專為叩訪而來。大姐說『不棄其陋』,想是責我平日疏慢之罪了?」玉鬘夫人說:「今日是向你慶賀之日,非老身訴愁說恨之時。我本不好意思講,但你特地來訪,機會亦甚難得。且此等瑣屑之事,又不便轉達,非面談不可。因此只得直說了:我家入院的那個人,處境困難,心情痛苦,幾乎難於容身。當初有弘徽殿女禦照拂,又得秋好皇后許可,還能安心度日。但現在兩人都怪怨她無禮,認為不可容恕。她不勝痛苦,只得拋下皇子皇女,乞假還家,且圖安心休養。因此外人說長道短,上皇亦深為不滿。你倘遇有機去,務望向上皇善為說辭。當初仰仗各方庇護而毅然入院之時,諸人都安然相處,開誠相待。豈料今日如此相左。可知我思慮疏淺,不自量力,真乃後悔莫及也!」說罷歎息不已。薰君答道:「據小弟看來,決不至於如此可憂。入宮見妒,乃古來常有之事。冷泉院已經退位,正思閒居靜處,凡事都不喜鋪張誇耀。因此後宮誰都希望逍遙自在地度送歲月。只是各位後妃心中,總難免互相競爭。在他人看來,這有什麼關係呢!但當事人總是心懷怨恨。每逢小事細故,就動嫉妒之心,這原是女禦、後妃們常有的習癖。難道當初入院時連這一點點糾紛都不曾預料到麼?我看今後只要心平氣和,凡事都不計較,就沒事了。此種事情,我們男子是不便過問的。」他率直地答覆。玉鬘夫人笑道:「我想等你來時向你訴苦,豈知白費心思,被你乾脆地駁倒了。」她的態度不像母親關懷女兒那麼認真,卻很輕快而有風趣。薰君想道:「她的女兒大約也有這種風度吧。我之所以戀慕宇治八親王的大女兒,也是為了貪愛她有這種風度。」此時當了尚侍的二女公子也乞假在家。薰君知道兩女公子都住在家裡,頗感興趣。推想她們閒暇無事,大概都在簾內看他,覺得難為情起來,便努力裝出一脈斯文的模樣。玉鬘夫人看了,想道;「此人倒可當我女婿。」 紅梅右大臣的邸宅就在玉鬘夫人邸宅的東邊。右大臣升官後大排饗宴,無數王孫公子都來慶賀。紅梅右大臣想起正月間宮中賽射後夕霧左大臣在六條院舉行「還饗」時及角力後舉行饗宴時,匂兵部卿親王均在場,便遣使去招請他,以為今日增光。但匂兵部卿親王不到。紅梅右大臣一心一意打算把悉心撫育成長的女兒嫁給匂親王,但匂親王不知何故一向不放在心上。源中納言薰君年事漸長,品貌越發端正,事事不落人後。於是紅梅右大臣和真木柱夫人又看中了他,想選他為女婿。玉鬘夫人的邸宅就在鄰近,玉鬘夫人聽見紅梅右大臣家車馬盈門,僕從如雲,開路喝道之聲不絕於耳,便想起昔年髭黑大臣在日盛況,不勝落寞之感。她說:「螢兵部卿親王逝世不久,這紅梅大臣就和真木柱私通,世人都非難他們,指為過分輕率。豈知後來愛情一直不衰,這一對夫妻倒也象模像樣。世事真不可知啊!叫我怎麼辦呢?」 夕霧左大臣家的宰相中將①于大饗宴次日傍晚來玉鬘夫人邸內拜訪。他知道大女公子歸甯在家,戀慕之心更切,對夫人說道:「猥蒙朝廷不棄,寵賜官爵,我心全無欣幸之感。只是私願未遂,心常悲痛,經年累月,耿耿於懷,竟無自慰之方也。」說罷,故意舉手拭淚。此人年約二十七八,正當壯盛之年,容姿英爽煥發。玉鬘夫人聽了他的話,獨自歎道:「這班公子哥兒真不成樣子!世事任所欲為,而對官位毫不介意,只管在戀情上消磨歲月。我家太政大臣如果在世,我的幾個兒子恐怕也會醉心於此種荒淫之事吧。」她的兒子左近中將已升任右兵衛督;右中弁已升任右大弁,但二人都未任宰相,為此她心中不樂。稱為藤侍從的第三子也已升任頭中將。就年齡而論,升官並不算遲,但總不及他人早達。玉鬘夫人為此愁歎。宰相中將後來總是尋機向冷泉院皇妃傾訴戀情。② ① 即以前的藏人少將。 ② 有的原本沒有這最後一句。有人認為其下尚有佚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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