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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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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吉爾?」 「對!」 這四輪到艾莉絲受病魔侵襲了。 小親親的抽噎聲令人心碎,說話也零零落落的。你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吉爾仗著那雙夏日藍天般的勾魂眼勾引女孩子。不是,是女孩子來勾引吉爾,他卻無所謂地任由她們勾引他。這個年輕律師雖然沒有打過官司,卻擁有一張俊美的臉蛋,平常就以當模特兒謀生。那些小姐太太不管年紀老少,個個都迷死他了,看到他都是一副餓虎撲食的饑餓樣。 艾莉絲根本睡不安穩。 「你知道的嘛,他那麼可愛,那麼帥,遲早有一天會被哪個不要臉的女人給搶走的。」 「他曾跟其他女孩子出去嗎?」 (你是在修煉多年之後才明白,「跟女孩子——或男孩子——出去」的意思,並不是指「乖乖地牽著小手散步」,而是「上床」。) 小親親跳了起來: 「你瘋啦!他清楚得很,他要是敢這麼做,我一定先閉了他再說! 「那你還擔心什麼?」 「可見你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忌妒……」 可憐的孩子,她絕對想不到自己的母親可是只母老虎呢!一隻收起獠牙利爪的母老虎。因為男人雖然會愛自己的女人愛得發狂,連她隨便看其他男人一眼,都想掐死她,可是他們卻不喜歡女人反過來如此對待他自己,否則很快就會令他們厭煩了。偶爾吃點醋,會讓男人覺得很受用。要是打翻了醋罎子,他們可就受不了了。 你又該怎麼向女兒承認,雖然你已經學會了表現出不動如山的淡然,可是每當看到老公對任何小於一百歲的女性展露迷人的微笑時,你依然感到胃腸痙攣、血脈賁張,恨不得厲聲尖叫,吃他的肉啃他的骨,拿起客廳那盞巨大的黃色檯燈砸他,用叉子戳瞎他的雙眼…… 有一次,你的初戀情人晚上回到家時,被你發現衣領上沾了口紅印,就差點被你用一尊可怕的——但使起來得心應手的——銅像,打得他頭破血流,差點就沒了命。他努力地向你解釋說那是和艾德安道別擁抱時留下的痕跡。艾德安是他的前任女友(比你漂亮多了),他當初是為了你才跟她分手的。不過,你早已氣昏了頭,根本什麼都不想聽。道別就道別,幹嗎還要擁抱親吻?……你歇斯底里地吼叫不休,最後把那個膽小鬼給嚇跑了。後來,你到(比你漂亮得多的)艾德安的住處大肆破壞蹂躪一番之後,便從此和男友一刀兩斷:我……我就拿指甲刀剪破你的小蕾絲內褲……用我的牙齒撕爛你的衣服……拿熨斗砸爛你的電視…… 那個週末,艾蕊安剛好跟另外一個朋友的丈夫逍遙快活去了,回到家她嚇了一大跳,以為是她那個朋友幹的。這兩個女人互相拳打腳踢(法國式拳擊)了一頓。最後的結局:三人人院,有人分手,有人離婚。 只為了那麼點醋意。 當你第一次看見老公在辦公室裡的背影(完全正確!正是背影!)而一見鍾情時(沒錯,是有這麼一回事的!),忌妒立刻填滿了你的心。要是聽見他講電話的聲調稍微柔和一點,你就「腸痛如絞」(那是他的情人嗎?)。要是他跟留著一頭濃密紅發的女性作家一起吃飯,你就緊張得呼吸困難(那是他的情人嗎?),因為你頭上只有幾根塌塌的、稀稀的銀灰色毛髮。要是聽到他跟秘書講話口氣親密一點,你就頭暈目眩(她是他的情人嗎?)。要是在雞尾酒會上,一看到他被眾多美女團團圍住,你就開始發起「被圍困型」的高燒(她們會不會都是他的情人?)。 結婚並沒有治好你的忌妒病。 有一天跟幾個朋友吃飯,大家說說笑笑之際,你得知了老公年少時曾經愛上一個叫雅樂的女孩子(從此以後,你恨死了這個名字。怎麼有人名字這麼俗?),你幾乎絕望死了。他不但為她買了一輛老爺摩托車,還把它重漆成熱情的紅色,插滿同樣熱情的紅玫瑰,然後威風八面地載著雅樂這個醜八怪兜了一整天的風。 他就從來沒有為你做過這些! 當天晚上上床之後,你壓抑著怒氣,若無其事地問他關於那個可惡女人的事。 「呸!」你的另一半說,「大笨蛋一個!」 「你不是愛過她嗎?」 「我?才沒有。只是為了向同伴炫耀而已。那個時候,我最在乎的只有我的摩托車而已。」 你知道他在說謊,是你婆婆泄的密。他也曾經迷戀過一個叫喬瑟的(從此以後,你也同樣痛恨這個名字。怎麼有人叫這種名字?),還用他最心愛的摩托車載著她橫越法國呢。 於是,當你們討論起下次度假的去處時,你忽然建議兩人一起騎著那台三菱九百去旅行。 「你瘋了?這是年輕小夥子玩的玩意。女人可玩不起!」 「為什麼?那你從巴黎載到非洲塔曼拉瑟的那個喬瑟又怎麼說?」 「喔……她叫喬瑟啊?我早就忘記了。」 唉!又有一天,你在翻老公的東西時,發現他還有另一段熱戀。 你不得不承認:你就是有「搜索癖」——你也知道這是你最大的缺點…… 新婚——以及隨後好幾年——期間,你總是會仔細檢查老公的口袋、皮夾、記事本、電話聯絡簿(這誰呀,這個蘇菲?……喔!是打字小姐……)、信用卡的簽帳單。(說不定你會跟好友雅乃絲一樣有意外發現,三月十七日禮拜二,她丈夫本來一直跟她說他在公司裡吃三明治,卻出現了一張餐廳收據:「兩人套餐,一千八百法郎。」咦!還簽了名呢,「達敏」。「這個達敏是誰啊?」雅乃絲尖叫著問。「是一個小侄子,剛從南錫搭火車來的。」她的朱利安冷冷地回答道。又在瞎掰了!從南錫搭火車來的小侄子,我們只會帶他到街角的小店去吃比薩餅。) 本來你從來沒有找到過什麼(是老公忠實,還是他把證據都藏在辦公室了?),後來有一天,你終於在一個舊紙箱裡的一個寫著「妮娜」的舊信封(該死!「妮娜」,多美的名字啊!你母親怎麼就不給你取名妮娜呢?)裡面,發現了一個很漂亮的臭女人的照片,還有老公親手為她所寫的一首詩。 一首詩啊! 你從來也想不到你們家的大老爺竟然會為女人寫詩。要說為他的愛犬洛克寫詩,可能性還大一點。 總之,他就從來沒有為你寫過。 你傷心地將照片和詩放回原處,但你也沒有跟老公提起此事。 只不過從那天起,你心裡便多了個疙瘩。 不過,有一回你鼓起勇氣送給他一張你的相片,那是一張很美的明星照(照片很美,不是你很美)。你知道你那強烈的忌妒心,其實完全來自一股巨大的自卑感。因此你期望能獲得一點點讚美,以減輕你的壓力。 「你要不要把照片放在辦公室呀?」你假裝開玩笑地說。 「你有毛病啊!我又不是國稅局的!」 「跟『國稅局』有什麼關係?」你驚訝地問。 「你沒發現國稅局的查稅員都會拿妻子兒女的照片來佈置辦公室嗎?這樣才能增加一點人氣。」 你不習慣也不行。老公就是討厭任何溫柔的舉動和言語(色情嘛,則又是另一回事,只是你臉皮太薄了放不開)。他說那樣的甜言蜜語叫做「假仙」,「假仙」只對那些以閱讀婦女雜誌為樂的「老奶奶」有效。他最討厭這種雜誌了。每個禮拜天早上,讓他逮到你在廁所裡看你的婦女雜誌,他總是又驚又怒。如果他一時無法自製地——這些大男人也有他們的弱點——抓住你的手,他還是會馬上放手,而對於他臉上憤怒的神情,你則是假裝沒看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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