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郵差總敲兩次門 | 上頁 下頁
一五


  再接下來監獄醫生講述了我如何喝醉了,對希臘人的胃所做的檢查如何證明他也喝醉了,但科拉沒有喝酒。然後他講述了是哪塊骨頭碎了才要了希臘人的命。接下來驗屍官轉向我,問我是否想作證。

  「是的,先生,我想是的。」

  「我警告你,你所作的任何陳述都有可能被用來攻擊你,除非你願意,否則你可以不作證。」

  「我沒有什麼可以隱瞞的。」

  「那好吧。這件事你都瞭解些什麼?」

  「我所知道的就是開始我還在往前走,後來就覺著車在我下面往下沉,也不知是什麼動西擊中了我,在醫院裡醒來之前,我所能記得的就這些。」

  「你在往前走?」

  「是的,先生。」

  「你是說你在開車?」

  「是的,先生,我在開車。」

  這只不過是我編的瞎話,等到了關鍵時刻我會把這話收回來的,此時的驗屍並不重要。我想如果我先瞎說一套,然後再回過頭來重講一套,那麼後講的那一套反倒聽上去的確像是真事兒,而如果從一開始我就堅持一種說法,那麼聽上去便會給人一種事先準備好了的感覺。和上一次不同的是,這一次我從一開始就有意給人造成不好的印象。但如果不是我在開車,那我就是給人造成再不好的印象也沒多大關係,他們拿我一點招也沒有。我所擔心的倒是上次讓我們栽了跟頭的那種所謂的天衣無縫的謀殺之舉,只是很不起眼的一點小事,我們就栽了。但這一次我因喝醉酒而給人造成的印象越不好,整個這件事就越不像是一起謀殺。

  警察面面相覷,而驗屍官則仔細打量著我,好像我瘋了,這是因為他們已經聽說了事情的全部經過,包括我是如何從汽車後面座位底下被拽出來的。

  「你確信是你在開車嗎?」

  「確信無疑。」

  「你一直在喝酒嗎?」

  「沒有,先生。」

  「你聽說了你的測試結果了嗎?」

  「我根本不知道有什麼測試,我所知道的就是我根本沒喝酒。」

  他轉向科拉。科拉說她一定知道什麼就說什麼。

  「這輛車到底誰在開?」

  「我在開。」

  「此人坐在哪?」

  「後排座位上。」

  「他一直在喝酒嗎?」

  她稍稍轉移了視線,吞咽了兩下口水,又啜泣了幾聲。

  「我必須回答嗎?」

  「除非你願意,否則你不用回答任何問題。」

  「我不想回答。」

  「那很好。用你自己的話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開車往前走,正好趕上一個長長的上坡道,汽車很快熱了起來,我先生說,最好停下來,讓車逐漸冷卻下來。」

  「有多熱?」

  「超過200,」

  「說下去。」

  「因此一上了下坡道,我便關閉了發動機,走到山腳下時,車仍舊很熱,於是再次上坡之前,等了有十分鐘,然後我又向上開,接下來我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我扳到高檔,馬力不夠,又迅速扳到二檔,那兩個男人還在聊天。也許是由於檔換得太快的原因,反正我只覺著車的一個側面在往下栽,便急忙沖他們倆大聲喊叫,要他們趕緊跳車,可已經來不及了。我只覺著車在不停地翻滾,我所知道的下一件事就是我在設法從車上跳下來,總算下來了,接著我便來到了路上。」

  驗屍官又轉向我。

  「你為什麼不說真話?是想包庇這個女人嗎?」

  「我沒覺著她剛才說的話對我有任何包庇。」

  陪審團出去了,再次進來後作出的裁決是:尼克·帕普達基斯死于發生在馬裡布湖路上的一起車禍,導致車禍的全部或部分原因在於我和科拉的犯罪行為,建議把我倆拘留起來等待大陪審團的訴訟。

  當晚另外一名警察陪我在醫院裡過了夜,早上他告訴我說,薩基特先生要來看我,讓我做好準備。我仍舊不大能動,但還是讓醫院裡的理髮師給我好好刮了刮臉,讓他盡其所能把我弄得精神一點。我知道薩基特何許人也,他乃地方檢察官。大約十點半鐘的時候,他來了,警察出去了,屋裡只剩下他和我。他塊頭很大,禿頂,舉止活潑輕快。

  「嘿,嘿,嘿,感覺如何?」

  「感覺還好,法官,把我稍稍嚇了一下,不過會好起來的。」

  「你這話就和從飛機上摔下來的乘客說的話一樣:旅途棒極了,就是落地稍稍猛了點。」

  「說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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