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吸血鬼黎斯特 | 上頁 下頁 |
九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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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顯然的,我這麼一說,令他很興奮。他的雙眼微張又半眯,雙微動,似乎在對自己說話。 「你知道埃及的語言和文字?」他熱切地問,雙眉緊鎖。「你知道埃及的城市?」 「一般人說的語言,我懂。至於文字,你若說的是古代象形文字,不,我不會讀,我也不知道有誰能讀。據說連古埃及祭司也不會讀。他們抄寫的經文,有大半他們無法解讀。」 他以怪異的樣子笑了。我不知道是我說的這件事令他興奮,還是他知道了某些我不明白的事。他似作了深呼吸,鼻翼微張,之後,他的臉色冷靜下來,他真是一個精彩的人呢。 「神會讀的。」他低聲說。 「哦,我但願神能教我讀。」我開心地說。 「真的嗎?」他喘息著說,神態令我驚訝不已。他的身軀靠向桌子。「你再說一次。」 「我只是開玩笑!」我說:「我的意思是但願我能閱讀古埃及的作品,如果能閱讀,我就知道埃及人真正的事情,而不是靠希臘歷史學家無聊的敘述。埃及是個被誤解的大地。」我自己停了下來。我幹什麼跟這個人談埃及呢? 「在埃及,仍有真神存在。」他嚴肅地說:「而且是永遠存在的。你到埃及最深入地帶嗎?」 這是很奇怪的問法。我告訴他,我最遠到尼羅河。看了許多不可思議的事。「至於說真神——」我說:「我不太能接受長有動物的頭的真神——」 他搖搖頭,幾乎有些悲傷似的。 「真神無需建立他們的雕像。」他說:「他們可以有人的頭,他們也可以以自己選擇的模樣出現;他們是活著的,正如五穀長在地上是活的一樣,也正如天底下所有的生命都是活的一樣。既是是石頭和月亮本身的生命,也永不止息在循環著,靜默的劃分了時間。」 「很有可能——」我屏息著說,不希望打擾他。我從他身上看到聰穎與年輕的混合,那是一種無比的熱誠,我應該明白這點的。這倒提醒我凱撒大帝所寫有關高盧人的事。他提到凱爾特來自夜神狄司佩特。這個怪物,難道是這種說法的信徒? 「埃及有古老的神!」他輕柔地說:「在這塊地上也有一些古老的神,讓那些懂得如何膜拜的人們去膜拜。我的意思不是指在你們四周的廟宇,在那裡商人販售動物,褻瀆祭壇,而後屠夫再來割殺賣肉。我指的乃是真正的崇拜,對神有適當的奉獻犧牲,這種犧牲是神樂於傾聽的。」 「你的意思是人類的犧牲,是嗎?」我謹慎地說。凱撒曾描述凱爾特人所做的事,想到他們的行事,還真令我心驚膽戰。我當然看過在羅馬競技場的可怕死亡,刑場的恐怖死亡。不過敬拜神,而以人類作為祭品牲禮,既是從前曾經有過,也是很多世紀以前的事了。 我察覺這位怪人的可能來歷了。他大概是一位德魯伊人,凱爾特的古代祭司之一,凱撒大帝也曾描述過的,一種強而有力的祭司;據我所知,在帝國的任何地方,已沒有這種人的存在。如今也不應在羅馬高盧地方出現。 當然,德魯伊人常被描述成身著白袍。他們走進森林,已祭禮所用的鐮刀自橡樹搜集槲寄生物。而這個人,看起來像農夫或士兵。不過德魯伊人怎麼會穿白袍,走進濱水的客棧?何況,德魯伊人以德魯伊人的身份到處走動,在今日已不再是合法的行為。 「你真的相信這種古老的膜拜嗎?」我問道,身子向前靠。「你自己曾深入埃及地區?」 我在想,如果他是真正的德魯伊人,這可是不尋常的機會。我一定要這個人告訴我無人知道的,有關凱爾特人的事。我也納悶,埃及究竟與凱爾特人何關係之有? 「不!」他說:「我沒去過埃及,雖然我們的神來自埃及。神並沒命令我到那兒,神也沒命令我學習古代的語言。我說的言語對神來說已經足夠。他們會傾聽。」 「那是什麼語言?」 「當然是凱爾特話,」他說:「你不必問就應該知道。」 「當你對神說話時,你何以知道他們在聆聽?」 他的眼睛睜大,嘴角咧開,露出勝利的得意之色。 「我的神會回答我。」他沈著地說。 他當然是德魯伊人。我想像他身穿白袍的樣子,想像間,他的身體似乎突然微微閃光;此刻縱然馬西裡發生地震,我懷疑自己會不會注意到。 「那你自己聽過神的話語?」我說。 「不錯,我敬仰的人——」他說:「有時以言語、有時以靜默方式與我交談。」 「他們說什麼?他們做了什麼?撇開祭祀的本質不說,他們與我們的神有何差異?」 「神說話時,聲調有如輕快的詠唱。他們所為正如神常做的,分別善惡,對崇拜他們的人給予祝福,讓宇宙的所有循環和諧,正如我告訴你的,像月亮的升落盈虧一樣。此外,他們也肥沃土地。神就是這樣,所有的美好都因他們而存在。」 不過,我想古老的宗教都以簡單的形式出現,這些形式對帝國的平民仍有很大的引誘力。 「我的神送我到這兒——」他說:「來尋找你。」 「找我?」我問道,吃了一驚。 「你將會明白所有的這些——」他說:「正如你將會知道古埃及真正的崇拜,神會教導你的。」 「為什麼?」我問道。 「答案很簡單——」他說:「因為你將成為他們的一員。」 我正想回答,卻感到後腦勺被重重一擊,疼痛在我的頭顱四面八方擴散,好像水流一般。我知道自己被帶出去,我看到桌子浮起來,看到天花板高高在我之上。我想說,如果你要贖金,帶我回家,帶我去找我的管家吧! 但是,我已知道世界上縱有任何法規,如今也救不了我啦! 醒來時已是白天,我躺在一輛大卡車裡,車沿著沒鋪砌的路,快速前進,穿越一片巨大的森林。我手腳被綁著;一件寬鬆的外衣遮蓋著我。從車子的柳條邊,我可以看到左右兩方。在客棧和我談話的人,騎馬跟在旁邊,另外,還有幾個人也騎馬跟他在一起。他們都穿長褲,和繫皮帶的無袖短上衣,手上戴著鐵劍和手環。在斑駁的陽光下,他們的頭髮幾乎是白色的。行動之間他們彼此互不交談。 森林裡的樹,一棵棵高大如泰坦巨神,橡樹古老而雄偉,交錯的枝幹,把陽光全部擋住了。一連好幾鐘頭,我們在潮濕、蒼翠與濃密的樹蔭下前進。 我不記得經過城鎮或村莊,只記得一坐粗糙的城寨,走進裡面,只見兩排茅草房舍,四處有穿著皮衣的野蠻人在走動。我被單獨幽禁在一間漆黑而低矮的房子,雙腿被綁住,根本動彈不得。我的內心極為憤怒,卻也只能戒惕謹慎。 我知道自己已落在古代凱爾特人的手裡,這兒是他們所佔領不受干擾的領土。他們是幾世紀前掠奪戴爾菲大神龕的戰士,不久之後又進攻羅馬、英勇善戰的他們,全裸上戰場以對抗凱撒的人馬,他們高吹喇叭搖旗呐喊,令訓練有素的羅馬士兵也為之喪膽。 換言之,我已經一無所靠。如果說會變成一位神的意思,是表示我將在橡木林中血染祭壇,那麼,我最好趕快設法離開這個鬼地方。 當那捕捉我的人再度出現時,他身穿傳統中的白色長袍,同時粗亂的金髮已梳理過了。他看來莊嚴聖潔,令人印象深刻。那裡還有其它同樣身穿長袍的男人,有的年老,有的年輕,但同樣有一頭閃著淡光的黃髮。他們走進了囚禁我的昏暗小房間。 這些人默默的圍繞著我,經過一段寂靜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耳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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