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吸血鬼黎斯特 | 上頁 下頁 |
四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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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無助地輕語:「我抓不住你問題的要點。」說著,我自己也混亂迷糊了。接著我又告訴她,頭髮反正每天可以剪掉燒了,很簡單的。 「不錯,燒了它!」她歎息著:「否則時間一久,塔裡四處就被我的頭髮塞滿了。 不是嗎?這簡直像是童話裡,拉朋蕾不斷長的頭髮;也像童話裡,磨坊主人的女兒,聽命替那壞矮人倫波金,以草紡成黃金,紡到後來黃金太多,壞矮人想叫停都沒辦法了。」 「吾愛,我們何妨寫下自己的童話?」我說:「我們已學到一課;我們已具金剛不壞之身,頭髮剪不短,傷口會癒合,你是一個女神啦!」 「一個饑渴的女神!」她說道。 個把小時以後,我們手牽手,像兩個小學生擠在人潮洶湧的大道。短髮變長的插曲已丟在一邊。我們臉色紅潤,肌膚溫暖。 然而我沒離開她去找律師,她也沒如她所想,去尋求安逸寬闊的鄉野。我們靠近在一起,只有那幽魂的微光,三不五時出現,使得我們常不自禁回頭張望。 三點鐘左右來到出租的馬廄時,我們知道幽魂潛近了。 大約半個鐘頭到四十五分鍾,我們什麼也沒有聽見,然後那令人厭煩的嗡嗡聲又現,這令我惱怒發狂了。 雖然我們試圖捕捉一些可理解的訊息,但是卻只感到怨恨於惡意,偶然有些不安騷動,像枯乾的樹葉,焚化在熊熊大火裡。 她很高興我們騎馬回家,倒不是有事惹她煩,而是她想接近安逸空漠的荒野。 開闊的田野呈現在目前,我們奔馳著,耳邊只傳來颼颼的風聲,偶爾我好像也聽到她開心的笑聲,但並不能確定。她跟我一樣喜愛奔馳在風中的感覺,她也喜愛黑暗小山崗上初升的閃爍星星。 只是,今晚她有沒有黯然神傷的時刻呢?我不知道。她有時陰沈難解,有時不瞅不睬,有時眼眸眨動,好像泫然欲泣,但是沒有掉淚倒是真的。 我思潮起伏,沿著淺灘河岸,我們來到一處茂密的林叢;猝然間,馬後腿直立,馬身歪向一邊。 事出倉猝,我差一點摔出馬下;好在卡布瑞緊緊抓住我的右臂。 每晚,我都騎到這塊森林中的小空地。穿過狹窄的小木橋,我喜愛馬走在林子裡的碲答聲,馬躍爬河岸斜坡的舒暢感。這條路,她已是老馬識途,未料,此刻卻像置身陌生地帶一樣戒慎恐懼。 驚怯地,馬幾乎又再次後腿直立,她自己想掉頭,想轉回往巴黎的方向。我全神貫注,驅使她繼續往前,同時也拉穩繩。 卡布瑞盯著後面的矮樹叢,那黑黝黝的一大片,枝葉茂盛,遮掩了小河水面。風的颼颼聲傳來,樹葉的籟籟聲也穿來,緊跟著風聲樹聲的是幽魂的喘息聲。 我們同時聽見了。我攬緊卡布瑞,她點頭示意,抓緊我的手。 「它的聲音更強烈鮮明了。」她迅速地說:「而且不是單獨一個。」 「不錯。」我生氣地說:「它竟敢擋在我於我的墓穴之間!」「你不可以往那裡騎!」她叫出聲來。 「見鬼!為什麼不行?」我說著,試圖穩住馬。「離日出已不到兩個鐘頭。拔劍吧!」 她還想說什麼,我卻已勒馬向前,她只好如我說的拔出劍來,她握劍的手,堅定正像一個男人。 竟然,抵達樹叢之先,那些東西一定已抱頭鼠竄,這點我是確定的。這群烏合之眾,一向只會夾著尾巴落荒而逃;如今,它們不但嚇了我的馬,還嚇了卡布瑞,大令我深惡痛絕! 雙腳用力一踢,全身鬥志昂揚,我驅馬跑向木橋。 我的手抓緊武器,抱著卡布瑞伏身向前,我怒氣衝衝,好像一隻兇猛冒火的龍,當馬碲聲在橋上碲答著時,我看到它們,那群妖怪,這還是第一次哩! 白森森的臉和手就在面前,瞄了一眼,它們就張嘴吼出驚嚇的怪叫,它們猛搖樹叢,將樹葉如淋水滿我們一身。 「該死的,你們這群妖魔鬼怪!」當我們的馬到達河岸另一邊,卡布瑞猛然大叫。 有東西撲向馬上的我,馬在潮濕的泥地上滑行,這傢伙捏住我的肩和手,我則試著揮劍迎敵。 劍越過卡布瑞的頸和我的右手,我憤怒地砍著妖怪,它飛跑了,黑暗中只見一陣白影閃過。另外一個也跳上來,它伸手如爪,卡布瑞的刀鋒揮斷它伸出的手臂,手臂飛上半空,血噴得像是泉湧,叫聲頓然變成哀嚎。我恨不得把它們一個個砍成碎片,繩勒馬太急了,馬後腿直立差一點跌倒。 卡布瑞抓緊馬鬃,軀馬往大路奔馳。 我們往塔樓奔馳,跟在後面的妖怪大聲吼叫;馬不支倒地,我們只得丟下她拔腿就跑,手拉手,沖向塔樓前門。 我知道我們必須行動迅速,在它們攀牆之前,必須爬進秘道,躲進秘室,絕不能讓它們看見我們移動秘道口的大石頭。 儘快鎖上門,我拉著卡布瑞迅速爬上樓梯。 我們終於回到秘室,大石頭也恢復原位;我聽到它們在牆角開始往上攀爬,它們又咆哮又尖叫不已。 我抓起一堆木柴,向窗外用力猛扔。 「快,去拿引火棒。」我說道。 然而,鐵欄杆外已有五、六張白森森的臉,吱吱鬼叫迴響在小室,益增它們的鬼魅之氣,那一瞬間,我情不自禁退後,只能怒目而視。 它們抓住鐵欄杆,好像一隻只的蝙蝠,但它們不是蝙蝠,它們是吸血鬼,正如我們,是人模人樣的吸血妖怪! 黑色的眼睛,在蓬亂的髒發下骨碌碌瞅著,咆哮著更大更凶;抓著欄杆的手露出贓兮兮的指甲,身上穿的是破爛的污穢布片,發出墓穴一樣的臭味。 卡布瑞將引火棒丟向牆壁,當它們想捉她時,她跳開了;它們在欄杆外,露出獠牙,吱吱鬼叫,又伸手撿到引火棒回丟我們。在此同時,它們死命拉住欄杆,好像要把欄杆從石頭上拉斷一樣。 「去拿火絨盒來。」我大叫。我抓起一根堅硬的木頭,戳刺靠近的一張臉,輕易地讓怪物摔出牆下,我聽到它摔下去時的驚叫聲!沒用的怪物!當我又驅離一個怪物時,其它的全抓緊木頭,劇烈地於我搏鬥;此時,卡布瑞已經點燃了引火棒。 火舌往上躍起,咆哮之聲頓止,卻轉成普通的話語: 「燒火了,往後腿,往下走,快滾開,笨蛋,下去,下去,鐵欄杆滾燙了,走!」 標準的普通法語,正確的說,乃是一種流暢、急促、咒駡三字經越來越多的粗俗法語。 我捧腹大笑,一邊看著卡布瑞,一邊頓腳指著它們。 「瀆神的人,詛咒你!」有一個喝罵著,火舌舔向它的手,它嗥叫摔了下去。 「邪魔外道,法外之徒,詛咒你們!」底下傳來叫聲,叫吼逐漸異口同聲:「該死的法外之徒,竟敢大膽闖進上帝的聖殿!」一邊咒駡,一邊跌落在地面上。木頭燒著了,火焰往天花板上竄起。 「回到你們來的墳墓裡去吧,你們這群惡作劇的傢伙!」假使我離窗子夠近,真會把燃火的木頭丟下去呢! 卡布瑞眯著眼靜立,很明顯地在仔細聆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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