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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論地質記錄的不完全(8)


  若不是在美國的新紅沙岩中有足跡被偶然保存下來,誰敢設想在那時代至少有不下三十種不同的鳥形動物——有些是巨大的——曾經存在呢?而在這等岩層中沒有發現這等動物遺骨的一塊碎片。不久以前,一些古生物學者主張整個鳥綱是在始新世突然產生的;但是現在我們知道,根據歐文教授的權威意見,在上部綠沙岩的沉積期間的確己有一種鳥生存了;更近,在索倫何芬(Solenhofen)的鮞狀板岩(ooliiic slates)中發見了一種奇怪的鳥,即始祖鳥,它們具有晰蠍狀的長尾,尾上每節生有一對羽毛,並且翅膀上生有二個發達的爪。任何近代的發見沒有比這個發見更有力地闡明了,我們對於世界上以前的生物,所知道的是何等之少。

  我再舉一例,這是我親眼看到的,它曾使我大受感動。我在一篇論化石無柄蔓足類的報告裡曾說道,根據現存的和絕滅的第三紀物種的大量數目,根據全世界——從北極到赤道——棲息于從高潮線到50英尋各種不同深度中的許多物種的個體數目的異常繁多,根據最古的第三紀層中被保存下來的標本的完整狀態,根據甚至一個殼瓣(valve)的碎片也能容易地被辨識:根據這一切條件,我曾推論如果無柄蔓足類曾經生存于第二紀,它們肯定地會被保存下來而且被發見;但因為在這一時代的一些岩層中並沒有發見過它們的一個物種,所以我曾斷言這一大群是在第三紀的開頭突然發展起來的。這使我很痛苦,因為當時我想,這會給物種的一個大群的突然出現增加一個事例。

  但是當我的著作就要出版的時候,一位練達的古生物學者波斯開先生(M.Bosquet)寄給我一張完整的標本圖,它無疑是一種無柄蔓足類,這化石是他親手從比利時的白堊層中采到的。就好像是為了使這種情形愈加動人似的,這種蔓足類是屬￿一個很普通的、巨大的、遍地存在的一屬,即藤壺屬,而在這一屬中還沒有一個物種曾在任何第三紀層中被發見過。更近的時候,伍德沃德在白堊層上部發見了無柄蔓足類的另外一個亞科的成員,四甲藤壺(Pyrgoma);所以我們現在已有豐富的證據來證明這群動物曾在第二紀存在過。

  有關全群物種分明突然出現的情形,被古生物學者常常提到的,就是硬骨魚類。阿加西斯說,它們的出現是在白堊紀下部。這一魚類包含現存物種的大部分。但是,株羅紀的和三疊紀的某些類型現在普通都被認為是硬骨魚類;甚至某些古生代的類型也這樣被一位高等權威學者分在這一類裡。如果硬骨魚類真是在北半球的白堊層開頭時突然出現的,這當然是值得高度注意的事實;但是,除非能闡明這一物種在世界其他地方也在同一時期內突然地和同時地發展了,它並沒有造成不可克服的困難。在赤道以南並沒有發見過任何化石魚類,對此就不必多說了;而且讀了匹克推特的古生物學,當可知道在歐洲的幾個地質層也只發見過很少物種。

  某些少數魚科現今的分佈範圍是有限制的;硬骨魚類先前大概也有過相似的被限制的分佈範圍,它們只是在某一個海裡大事發展之後,才廣泛地分佈開去。同時我們也沒有任何權利來假定世界上的海從南到北永遠是自由開放的,就像今天的情形那樣。甚至在今天,如果馬來群島變為陸地,則印度洋的熱帶部分大概會形成一個完全被封鎖的巨大盆地,在那裡海產動物的任何大群都可能繁衍起來;直到它們的某些物種變得適應了較冷的氣候,並且能夠繞過非洲或澳洲的南方的角,而因此到達其他遠處海洋時,這等動物大概要局限在那一地區的。

  根據這等考察,根據我們對於歐洲和美國以外地方的地質學的無知,並且根據近十餘年來的發見所掀起的古生物學知識中的革命,我認為對於全世界生物類型的演替問題進行獨斷,猶如一個博物學者在澳洲的一個不毛之地呆了五分鐘之後就來討論那裡生物的數量和分佈範圍一樣,似乎是太輕率了。

  近似物種群在已知的最下化石層中的突然出現

  還有一個相似的難點,更加嚴重。我所指的是動物界的幾個主要部門的物種在已知的最下化石岩層中突然出現的情形。大多數的討論使我相信,同群的一切現存物種都是從一個單一的祖先傳下來的,這也同樣有力地適用於最早的既知物種。例如,一切寒武紀的和志留紀的三葉蟲類(trilobites)都是從某一種甲殼動物傳下來的,這種甲殼類一定遠在寒武紀以前就已生存了,並且和任何既知的動物可能都大大有所不同。某些最古的動物,如鸚鵡螺(Nautilus)、海豆芽(Lingula)等等,與現存物種並沒有多大差異;按照我們的學說,這些古老的物種不能被假定是其後出現的同群的一切物種的原始祖先,因為它們不具有任何的中間性狀。

  所以,如果我的學說是真實的,遠在寒武紀最下層沉積以前,必然要經過一個長久的時期,這時期與從寒武紀到今日的整個時期相比,大概一樣地長久,或者還要更長久的多;而且在這樣廣大的時期內,世界上必然已經充滿了生物。這裡我們遇到了一個強有力的異議;出為地球在適於生物居住的狀態下是否已經經歷了那麼長久,似可懷疑。湯普森爵士(Sir.W.Thompson)斷言,地殼的凝固不會在二千萬年以下或四億萬年以上,大概是在九千八百萬年以下或二億萬年以上。如此廣泛的差限,表明了這些數據是很可懷疑的;而且其他要素今後還可能被引入到這個問題裡來。

  克羅爾先生計算自從寒武紀以來大約已經經過六千萬年,但是根據從冰期開始以來生物的微小變化量來判斷,這與寒武紀層以來生物確曾發生過大而多的變化相比較,六千萬年似乎太短;而且以前的一億四千萬年對於在寒武紀中已經存在的各種生物的發展,也不能被看作是足夠的。然而,如湯普森爵士所主張的,在極早的時代,世界所處的物理條件,其變化可能比今日更加急促而激烈;而這等變化則有助於誘使當時生存的生物以相應速率發生變化。

  至於在寒武系以前的這等假定最早時期內,為什麼沒有發見富含化石的沉積物呢?關於這一問題我還不能給予圓滿的解答。以默奇森爵士為首的幾位卓越的地質學者們最近還相信,我們在志留紀最下層所看到的生物遺骸,是生命的最初曙光。其他一些高度有能力的鑒定者們,如萊爾和福布斯,則反對這一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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