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世界名著 > 物種起源 | 上頁 下頁
第七章 對於自然選擇學說的種種異議(10)


  眾所公認普通棘是作為防禦用的;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沒有理由可以懷疑那些生著鋸齒和能動分枝的棘也是用於同樣的目的的;並且一旦它們在一起作為把握或鉗住的器具而發生作用時)它們就更加有效了,所以,從普通固定的棘變到固定的叉棘所經過的每一個級進都是有用處的。

  在某些星魚的屬裡,這等器官並不是固定的,即不是生在一個不動的支柱上的,而是生在能撓曲的、具有肌肉的短柄上的;在這種情形裡,除了防禦之外,它們大概還營某些附加的機能。在海膽類裡,由固定的棘變到連接於殼上並日此而成為能動的棘,這些步驟是可以追蹤出來的。

  可惜在這裡沒有篇幅把阿加西斯先生關於叉棘發展的有趣考察作一個更詳細的摘要。照他說,在星魚的叉棘和棘皮動物的另一群、即陽遂足(Ophiurians)的鉤刺之間,也可以找到一切可能的級進;並且還可以在海膽的叉棘和棘皮動物這一大綱的海參類(Holothuria)的錨狀針骨之間,找到一切可能的級進。

  某些複合動物,以前稱為植蟲(zoophytes),現在稱為群棲蟲類(Po1yzoa),生有奇妙的器官,叫做鳥嘴體(avicularia)。這等器官的構造在不同物種裡大不相同。在最完善的狀態下,它們具體而微地與禿鷲的頭和嘴奇妙的相類似,它們生在頸部上面,而且能運動,下顎也是如此。

  我曾觀察到一個物種,其生於同一枝上的鳥嘴體常常一齊向前和向後運動,下顎張得很大,約成丸十度的角,能張開五秒鐘;它們的運動使得整個群棲蟲體都顫動起來了。如果用一枝針去觸它的顎,它們把它咬得如此牢固,以致會搖動它所在的一枝。

  米伐特先生舉出這個例子,主要在於他認為群棲蟲類的鳥嘴體和棘皮動物的叉棘「本質上是相似的器官」,而且這些器官在動物界的遠不相同的這兩個部門裡通過自然選擇而得到發展是困難的。但僅就構造來說,我看不出三叉棘和鳥嘴體之間的相似性。鳥嘴體倒很類似甲殼類的鉗;米伐特先生大概可以同等妥當地舉出這種相似性,甚至它們與鳥類的頭和喙的相似性,作為特別的難點。

  巴斯克先生(Mr.Busk)、斯密特博士(Dr.Smitt)和尼采博士(Dr.Nitsche)——他們是仔細研究過這一類群的博物學者——都相信鳥嘴體與單蟲體(zooid)以及組成植蟲的蟲房是同源的;能運動的唇,即蟲房的蓋,是與鳥嘴體的能運動的下顎相當的,然而巴斯克先生並不知道現今存在于單蟲體和鳥嘴體之間的任何級進。所以不可能猜想通過什麼樣的有用級進,這個能夠變為那個;但決不能因此就說這等級進從來沒有存在過。

  因為甲殼類的鉗在某種程度上與群棲蟲類的鳥嘴體相類似,二者都是當作鉗子來使用的,所以值得指出,關於甲殼類的鉗至今還有一長系列有用的級進存在著。在最初和最簡單的階段裡,肢的末節閉合時抵住寬闊的第二節的方形頂端,或者抵住它的整個一邊;這樣,就能把一個所碰到的物體夾住;但這肢還是當作一種移動器官來用的。其次,寬闊的第二節的一角稍微突出,有時生著不整齊的牙齒,末節閉合時就抵住這些牙齒,隨著這種突出物增大,它的形狀以及末節的形狀也都稍有變異和改進,於是鉗就會變得愈益完善,直到最後變成為龍蝦鉗那樣的有效工具,實際上一切這等級進都是可以追蹤出來的。

  除鳥嘴體外,群棲蟲類還有一種奇妙的器官,叫做震毛(vibra-cula)。這等震毛一般是由能移動的而且易受刺激的長剛毛所組成的。我檢查過一個物種,它的震毛略顯彎曲,並且外緣成鋸齒狀,而且同一群棲蟲體上的一切震毛常常同時運動著:它們像長槳似地運動著,使一枝群體迅速地在我的顯微鏡的物鏡下穿過去。

  如果把一枝群體面向下放著,震毛便糾纏在一起,於是它們就猛力地把自己弄開,震毛被假定有防禦作用,正如巴斯克先生所說的,可以看到它們「慢慢地靜靜地在群體的表面上掃動,當蟲房內的纖弱棲住者伸出觸手時,把那些對於它們有害的東西掃去」。鳥嘴體與震毛相似,大概也有防禦作用,但它們還能捕捉和殺害小動物,人們相信這些小動物被殺之後被水流沖到單蟲體的觸手所能達到的範圍之內的。有些物種兼有鳥嘴體和震毛,有些物種只有鳥嘴體,並且還有少數物種只有震毛。

  在外觀上比剛毛(即震毛)與類似鳥頭的鳥嘴體之間的差異更大的兩個物體,是不容易想像出來的;然而它們幾乎肯定是同源的,而且是從同一個共同的根源——即單蟲體及其蟲房——發展出來的。因此,我們能夠理解,如巴斯克先生向我說的,這等器官在某些情形裡,怎樣從這種樣子逐漸變化成另一種樣子。

  這樣,膜胞苔蟲屬(Lepralia)有幾物種,其鳥嘴體的,能運動的顎是這樣突出,而且這樣類似剛毛,以致只能根據上側固定的嘴才可以決定它的鳥嘴體的性質。震毛可能直接從蟲房的唇片發展而來,並沒有經過鳥嘴體的階段;但它們經過這一階段的可能性似乎更大些,因為在轉變的早期,包藏著單蟲體的蟲房的其他部分,很難立刻消失。

  在許多情形裡,震毛的基部有一個帶溝的支柱,這支柱似乎相當於固定的鳥嘴狀構造;雖然某些物種完全沒有這支柱。這種震毛發展的觀點,如果可靠,倒是有趣的;因為,假定一切具有鳥嘴體的物種都已絕滅了,那未最富有想像力的人也決不會想到震毛原來是一種類似鳥頭式的器官的一部分,或像不規則形狀的盒子或兜帽的器官的一部分。看到如此大不相同的兩種器官竟會從一個共同根源發展而來,確很有趣;並且因為蟲房的能運動的唇片有保護單蟲的作用,所以不難相信,唇片首先變為鳥嘴體的下顎,然後變為長剛毛,其間所經過的一切級進,同樣可以在不同方式和不同環境條件下發揮保護作用。

  在植物界裡,米伐特先生只講到兩種情形,即蘭科植物的花的構造和攀緣植物的運動。關於蘭科植物,他說道:「對於它們的起源的解釋完全不能令人滿意,——對於構造之初期的、最微細的發端,所進行的解釋,十分不充分。這些構造只有在相當發展時才有效用。」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