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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家養狀況下的變異(3)


  雖然如此,因為我們的變種,有時候的確會重現祖代類型的某些性狀,所以我覺得以下情形大概是可能的:如果我們能成功地在許多世代裡使若干族,例如甘藍(cabbage)的若干族在極瘠薄土壤上(但在這種情形下,有些影響應歸因於瘠土的一定的作用)歸化或進行栽培,它們的大部或甚至全部都會重現野生原始祖先的性狀。

  這試驗無論能否成功,對於我們的論點並不十分重要;因為試驗本身就已經使生活條件改變了。如果能闡明,當我們把家養變種放在同一條件下,並且大群地養在一起,使它們自由雜交,通過相互混合以防止構造上任何輕微的偏差,這樣,如果它們還顯示強大的返祖傾向——即失去它們的獲得性,那末在這種情形下,我會同意不能從家養變種來推論自然界物種的任何事情。但是有利於這種觀點的證據,簡直連一點影子也沒有:要斷定我們不能使我們的駕車馬和賽跑馬、長角牛和短角牛、雞的各個品種、食用的各種蔬菜,無數世代地繁殖下去,是違反一切經驗的。

  家養變種的性狀;區別變種和物種的困難;家養變種起源於一個或一個以上的物種

  當我們觀察家養動物和栽培植物的遺傳變種、即族,並且把它們同親緣密切近似的物種相比較時,我們一般會看出各個家養族,如上所述,在性狀上不如真種(true species)那樣一致。家養族的性狀常常多少是畸形的;這就是說,它們彼此之間、它們和同屬的其他物種之間,雖然在若干方面差異很小,但是,當它們互相比較時,常常在身體的某一部分表現了極大程度的差異,特別是當它們同自然狀況下的親緣最近的物種相比較時,更加如此。除了畸形的性狀之外(還有變種雜交的完全能育性——這一問題以後要討論到),同種的家養族的彼此差異,和自然狀況下同屬的親緣密切近似物種的彼此差異是相似的,但是前者在大多數場合中,其差異程度較小。

  我們必須承認這一點是千真萬確的,因為某些有能力的鑒定家把許多動物和植物的家養族,看作是原來不同的物種的後代,還有一些有能力的鑒定家們則僅僅把它們看作是一些變種。如果一個家養族和一個物種之間存在著顯著區別,這個疑竇便不致如此持續地反復發生了。

  有人常常這樣說,家養族之間的性狀差異不具有屬的價值。我們可以闡明這種說法是不正確的;但博物學家們當確定究竟什麼性狀才具有屬的價值時,意見頗不一致;所有這些評價目前都是從經驗來的。當屬怎樣在自然界裡起源這一點得到說明時,就會知道,我們沒有權利期望在我們的家養族中常常找到像屬那樣的差異量。

  在試圖估計近似的家養族之間的構造差異量時,由於不知道它們究竟是從一個或幾個親種傳下來的,我們就會立刻陷入疑惑之中。如果能弄清楚這一點,是有趣的;例如,如果能夠闡明,眾所周知的純真繁殖它們後代的長軀跑狗(greyhound)、嗅血警犬(bloodhound)、犺(terrier)、長耳獵狗(spaniel)和鬥牛狗(bulldog),都是某一物種的後代,那未,此等事實就會嚴重地影響我們,使我們對於棲息在世界各地的許多密切近似的自然種——例如許多狐的種類——是不變的說法產生極大疑惑。我並不相信,如我們就要講到的,這幾個狗的種類的全部差異都是由於家養而產生出來的;我相信有「小部分差異是由於從不同的物種傳下來的。關於其他一些家養物種的特性顯著的族,卻有假定的、甚至有力的證據可以表明它們都是從一個野生親種傳下來的。

  有人常常設想,人類選擇的家養動物和家養植物都具有極大的遺傳變異的傾向,都能經受住各種氣候。這些性質曾大大地增加了大多數家養生物的價值,對此我並不爭辯,但是,未開化人最初馴養一種動物時,怎麼能知道那動物是否會在連續的世代中發生變異,又怎麼能知道它是否能經受住別種氣候呢?驢和鵝的變異性弱,馴鹿的耐熱力小,普通駱駝的耐寒力也小,難道這會阻礙它們被家養嗎?我不能懷疑,若從自然狀況中取來一些動物和植物,其數目、產地及分類綱目都相當於我們的家養生物,同時假定它們在家狀況下繁殖同樣多的世代,那未它們平均發生的變異要會像現存家養生物的親種所曾經發生的變異那樣大。

  大多數從古代就家養的動物和植物,究竟是從一個還是從幾個野生物種傳下來的,現在還不能得到任何明確的結論。那些相信家養動物是多源的人們的論點,主要依據我們在上古時代,在埃及的石碑上和在瑞士的湖上住所裡所發現的家畜品種是極其多樣的;並且其中有些與現今還生存著的種類十分相像,甚至相同。但這不過是把文明的歷史推到更遠,並且闡明動物的被家養比從來所設想的更為悠久罷了。

  瑞士的湖上居民栽培過幾個種類的小麥和大麥、豌豆、罌粟(制油用)以及亞麻;並且他們還擁有數種家養動物。他們還同其他民族進行貿易。這些都明顯地指出,如希爾(Heer)所說的,他們在這樣的早期,已有很進步的文明;這也暗示了在此之前還有過文明稍低的一個長久連續時期,在那時候,各部落在各地方所養的動物大概已發生變異,並且產生了不同的族。自從在世界上許多地方的表面地層內發現燧石器具以來,所有地質學者們都相信未開化人在非常久遠的時期就已存在;並且我們知道,今天幾乎沒有一個種族尚未開化到至少連狗也不飼養的。

  大多數家養動物的起源,也許會永遠曖昧不明。但我可以在此說明,我研究過全世界的家狗,並且苦心搜集了所有的既知事實,然後得出這樣一個結論:狗科的幾個野生種曾被馴養,它們的血在某些情形下曾混合在一起,流在我們家養品種的血管裡。關於綿羊和山羊,我還不能形成決定性的意見。

  布萊斯先生(Mr. B1yth)寫信告訴過我印度瘤牛的習性、聲音、體質及構造,從這些事實看來,差不多可以確定它們的原始祖先和歐洲牛是不同的;並且某些有能力的鑒定家相信,歐洲牛有兩個或三個野生祖先——但不知它們是否夠得上稱為物種。這一結論,以及關於瘤牛和普通牛的種間區別的結論,其實已被盧特梅那教授(Prof.Rutimeyer)的可稱讚的研究所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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