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我要養活這家人 | 上頁 下頁 |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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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每年那樣,學位授予典禮的氛圍是極其隆重的。在典禮快要結束時,我漫步在寬廣的綠色草坪上,再一次完全沉浸於其中了。幼小的兄姊和年長的親朋擺好姿勢和畢業生合影留念。同時,父親們則疊起他們的禮服外套,開始裝載旅行客車和敞篷車,以備長途返回家鄉或者口去工作。我上交了我的學位和服和禮帽,然後爬過小山,來到了勞倫斯館,收拾我的最後一部分書籍。為了夠著書架的頂層,我站到了我的寫字臺上。此時,一個年輕的聲音從門口叫著我。「我只是想來跟您說聲再見。」她說道。當我轉過身看她時,她又加上了一句:「並且祝您好運。」 我和多數男性同事們共同遵守著一條不成文的規則,即不和一個女生單獨呆在關著房門的辦公室內。「這裡真是悶熱。」我經常是一邊這樣說,一邊將門打開。 我爬下了寫字臺。 「為什麼你不把門開著呢?這裡真的很悶熱。」我說。 她正穿著一件迷人的黑色透明襯衫,脖子上戴著被我祖母過去叫作搖盪項鍊的東西。 「我可能滿身酒味。」她說道,「有人把香檳酒灑了我一身。」 她一隻手拿著她的學位禮帽,另一隻手扭動著帽子上的絲穗。「噢,」我說,「這是一個隆重的日子,振作精神呀!」 我告訴她我仍然記得她曾經計劃著要當一名醫生。然而她像是為我能夠記住這件事而感到由衷地驚詫和感動。她自嘲地笑了笑,說她已經放棄了這個念頭。她說:「大學二年級那年,我沒有通過有機化學課程,這在某種程度上改變了我的想法。」 「那麼你現在想幹什麼呢?」我問她。 她告訴我她要到她父親的公司工作。在過去的幾年內,有許多學生把他們的個人簡歷交給了我,但她是第一個名片交給我的學生。卡片上用鮮明的綠色字母印著「福特銷售部」的名字,下面還有她的名字。 「太好了。」我說。 她聳聳肩膀,然後說:「過獎了。」 「噢,我的意思是這種經歷。」我說。 她說道:「任何工作都要比呆在家裡強。我的母親和我將一塊去那裡,然後,她就像高中那樣將我留下。」 我沖著她笑了笑。 「但是如果你想要買一輛小汽車的話……」 「好吧,那就太好了。」我告訴她。 她再次聳了聳她的肩膀,然後快速地掃視了一下辦公室。我們的眼睛遇到了一起。「我希望事情對於你來說會有好的轉機。」她說,並且看著我,眼神中滿是寬慰之情。我立刻想像著我是不是在這個辦公室裡留下了一些東西,比如說小裝飾品或者小的物件,這樣我就可以贈送給她。 「謝謝你的好意。」我說。 我認為那時她該說再見了,而後永遠走出我的生活。但是她卻問我是不是要返回緬因州。 「我們是這樣的。」我回答到。 「你會不會再次看到那個戰士呢?」她問到。 開始,我沒有明白。但是她使我記起我曾在課堂上講過一個故事,那是關於一個在班格爾和我一起長大的男孩,他當了兵。他和我7年級時是在一起的,並且在上科學課時因為相互做鬼臉而被老師抓住。老師嚴厲地懲罰了我倆,讓我們站到了教室的前面,面向全班做鬼臉一直到下課。幾年以後,我們上了高中,他轉向了建築行業,而我卻到了大學預科班。我們不再說話,生活在完全不同的世界裡。但是每當我們在門廊中擦肩而過時,我們就互相做鬼臉。後來他前往越南參戰,而我就上了大學。 「他後來怎麼樣了?」她問我。 我告訴她我不知道。但是,就在他趕赴軍隊前,一天晚上,我們坐在城市公園裡的保羅·班揚像下,共飲了6罐啤酒。最後,他站在我的肩膀上爬到了雕像上,把6個啤酒罐的蓋子放到保羅·班揚像的一隻巨大的靴沿上。 房子裡一片寂靜,我幾乎忘了她還在房裡,直到她問我他是不是在戰爭中陣亡了。「我不知道。」我說。也許在過去的幾年中我曾經多次在課堂上講過這個故事,但這是我生平第一次停下來,思考他後來究竟怎麼樣了。當我告訴她我無法確定他是不是在戰爭中生存下來時,我感到十分難堪。 「我不知道他後來怎樣了。」我告訴她。然後,我笑了笑,再次感謝她的光臨。她在門口停了下來,最後一次聳了聳她的肩膀,然後說:「不管怎樣,那天你裝扮成沃爾特·惠特曼來到了教室,不是嗎?我將終生難忘那一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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