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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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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穌啊,寫的什麼信呀!」唐娜·保拉眼睛盯著自己的兒子嚷道。 「怎麼啦?」講經師轉過身來問道。 「你以為給懺悔神父寫這樣的信合適嗎?這像是唐娜·奧布杜利婭寫的。你不是說庭長夫人很有分寸嗎?可從這封信看,她不是傻瓜就是個瘋女人。」 「她既不瘋也不傻,媽媽。她只是對這方面的事還不太明白……她以為跟我寫信和跟一般朋友寫信一樣。」 「得了,她倒挺像個想改變信仰的異教徒。」 講經師沒有吭聲,他從來不和母親爭辯。 「昨天下午你沒有去看望隆薩爾先生。」 「我錯過約會的時間了。」 「我知道,你在懺悔室待了兩個半小時,隆薩爾先生等得不耐煩就走了。結果,他就沒法給保羅一個答覆。保羅只好回鄉下去了,他一定會認為隆薩爾和我們倆都是一些言而無信的小人:需要他們時,就利用他們;他們需要我們時,就不理不睬。」 「可是,媽媽,時間還來得及嘛。那孩子還在兵營裡,還沒有被帶走,他們要到星期六才去巴利阿多裡德,還來得及。」 「對呀,讓他在牢房裡腐爛確實還有充足的時間。那隆薩爾會怎麼說呢?如果連你這樣一個利害相關的人都將這件事拋到腦後去了,他又能做些什麼呢?」 「媽媽,可我得首先履行自己的義務呀。」 「義務,義務……你的義務就是說話算話,費爾莫①。可是,為什麼堂卡耶塔諾這個怪老頭兒要將這份『遺產』留給你?」 ①費爾明的昵稱。 「什麼遺產?」 德·帕斯轉動著手中的寬簷草帽,身軀倚在門框上,看樣子很想馬上出門。 「什麼遺產?」他又問了一句。 「就是那位夫人唄,寫信的那一位。從信裡的意思看,她以為我兒子除了聽她的懺悔外,就沒有別的事可幹了。」 「母親,您這麼說就不公平了。」 「費爾莫,你也太老實了,又老是將自己當神看待,什麼事都看不到,聽不懂。」 唐娜·保拉以為,將自己神化的意思就是超凡脫俗,不明人間事理。 「副主教和堂庫斯托蒂奧昨晚在那個饞嘴女人唐娜·比西塔辛家一直在談論這次懺悔,」她繼續說,「是的,他們在爭論這次懺悔時間究竟是不是兩小時。」 講經師在胸口畫了十字,說道: 「他們還在議論?真無恥!」 「沒錯,他們還在議論,所以,我才這樣說。這些事情往後他們還會議論的。你還記得那個旅長太太嗎?你還記得我為了保持你清白的名聲,費了多大的勁才澄清了那些無恥的誹謗……費爾莫,我已對你說過千百次了,光有好的德行還不夠,還得學會做表面文章。」 「我可沒有將那些誹謗放在眼裡,媽媽。」 「我不能這麼做,孩子。」 「您沒有看見嗎?儘管他們在胡說八道,但我都將他們踩到腳下去了。」 「對,到現在為止是這樣。但誰能擔保往後不出事呢?老話說,瓦罐汲水多,難保不打破。堂福爾圖納多是個馴馴服服、平平常常的人,不像是主教,倒像只羊羔,可是……」 「他還不是捏在我的手心裡!」 「這我知道,他也捏在我的手心裡。但你要明白,不管是誰,要是真的想幹一件事,那會不顧一切,不計後果的。如果主教那老頭兒也將那些污蔑的言論當成真的,你不就完了?」 「沒有我的命令,堂福爾圖納多是不敢亂動的。」 「你別太自信了,他不敢亂動是因為相信你是對的;可如果有一天見你出了醜……」 「媽媽,你怎麼會這樣想呢?」 「我想你總會理解我的,應該像親眼見到那樣相信會有這麼一天。到了這一天,我們就完了。老實人也好,老頭兒也好,羊羔也好,都會變成老虎,會將你從教區法官的位置上攆到監獄裡去。」 「媽媽,您太激動了……您出現幻覺了吧?」 「算了,反正我心裡明白。」 唐娜·保拉站起來,將吸盡的一截髒煙頭扔掉。 接著,她又說: 「我不想再見到這樣的信,你也不要再去教堂跟她談話了。庭長夫人如果想聽別人正確的勸告,就去聽佈道好了。你那是對所有的基督徒說的。讓她去聽你說教,別來糾纏你。」 「這麼說,格洛塞斯特爾已在議論……」 「沒有錯兒,還有堂庫斯托蒂奧。」 「這是誰告訴您的?」 「塌鼻樑。」 「坎皮約?」 「就是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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