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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六


  噢,天!美妙醫生!

  聽別人說,一個名叫德利瑞姆·特蒙斯·迪蒙的人,一些人經常遭到他的襲擊,但絕沒有想到,今天會降落到自己頭上。

  「瞧瞧這個,馬克。」這傢伙重複說道。同時向他晃了晃手中的那瓶「野火雞」酒。

  肯定是幻覺!

  大麻裡面肯定放了什麼毒藥……

  只見這魔鬼笑得更開心了,兩排白牙完全露了出來,瞧著他威爾伯不禁渾身發抖……威爾伯向後退到床邊,在床上坐了下來,閉上了眼睛,用手將眼睛使勁揉了揉,然後睜開眼睛,希望剛才所見的一切不過是幻覺。

  那人還站在那裡。

  「你到底……」

  那個魔鬼搖了搖頭:「話放尊重點,馬克。」

  他再一次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仿佛他原本就認識自己。

  只見這魔鬼將手伸進了外套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個長長的閃閃發光的東西,儘管屋子裡很暗,威爾伯仍然馬上意識到了那玩意兒是什麼。

  是把刀!一把碩大無比的刀,威爾伯從沒見過這麼大的刀——刀刃足足有一英尺長,甚至更長,閃著寒光,刀柄上裝飾著珍珠。

  「放尊重點,馬克。」

  威爾伯張著一雙驚恐的眼睛,看看眼前這把閃著寒光的刀……這是真的嗎?噢,上帝——「我好久沒見到你關於我的故事了,馬克,我感覺你好像已把我遺忘了。」

  一刹那間威爾伯終於明白了。

  「聽著,」他一宇一頓地說道,似乎每個字都灌注了足夠的力量,「我希望能讓你引起公眾的注意,但他們卻不讓。」

  這魔鬼卻只是冷笑。

  就在這瞬間,無數脫身的主意閃過威爾伯的腦海,但都不可行,惟一的只有:拖延時間。或許可以和他簽訂一份契約,或者,博得他的同情。

  「報刊新聞檢查——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兒,」他說道、勉強擠出一點笑容——

  噢,耶穌,這簡直要他的命,面對那閃著寒光的刀——「我又寫了好幾個故事——如果你想瞧瞧,我可以拿給你看——就放在我臥室的辦公桌上。」他說得含糊不清,聽起來就像一個醉漢在嘮叨什麼。

  「說清楚點!」

  「在我臥室裡。」他重複道。

  「還有一件事,馬克。」這魔鬼說道,似乎威爾伯剛才說的話一個字也沒有聽見,「你稱我為屠夫,這未免過於草率、無禮。

  我是一名專家,一名真正的科學工作者、事畢我總是將她們擦洗得乾乾淨淨。」

  「我很抱歉,我不是這個意思——」

  「先別管這事兒,我真的很想拜讀你的新作,馬克。我們之間既然已有了這種關係,未經我同意,那些故事就不能平白無故地結柬,知道嗎?」這個戴著帽子,穿著長外套的魔鬼走得更近了。一張多麼怪涎的臉,醜陋之極……怎麼回事兒?這種場合還有時間想這種問題?拖延時間!「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如果是你我肯定也有相同的感覺,但以色列的制度就是如此——多麼陳腐的制度,真應該廢除掉。」

  完全是在嘮叨,僅僅為了拖延時間。這魔鬼只是冷笑,站在那裡,一隻手拿著那瓶酒,一隻手拿著刀,聽著。

  「我們可以合作,醫生。我可以按你的心願來編寫關於你的故事,編成厚厚的一本書,沒有人會知道你究竟是誰,我會保護你的,我們一旦從這個保守陳腐的國家脫身,我可以向你許諾,你的故事准能出版,更重要的,好萊塢的那群嗅覺靈敏的導演和製片人肯定會找上門來,把這些故事搬上銀幕……」這魔鬼似乎沒再留心他在說些什麼,好像在想另一件事。威爾伯偷偷地將眼睛向下掃了一下:一隻手裡是酒,另一隻手裡是刀。他決定乘其不備奪路而逃,是搶酒還是搶刀?搶刀!他做好了準備。長時間地沉默,他的心臟抨抨地跳個不停。

  恐懼感讓他感到窒息……別這樣!別想餿主意了——拖延時間!

  「這樣吧,」他說道,「告訴我一些你的情況。」

  這魔鬼定得更近了。威爾伯瞧著他那雙泛著寒光的眼睛,知道一切都完了——上帝!

  他想尖叫,卻叫不出聲。

  恐懼已使他全身癱瘓了,他曾聽說那些弱小的動物在被殘暴的肉食動物撕成碎片之前是如何地驚恐萬狀,現在他是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

  意識的閥門關閉了,剩下的只有麻木——噢,主啊,他希望如此。讓我變成一隻動物,將我麻醉,從我的腦海裡掏出那些思想、那些欲望……那張長著鬍子的股冷笑著,在向他靠近。

  威爾伯絕望地衰叫著,用雙手捂住了臉,不願看見那閃著寒光的刀刺進自己的胸膛。

  上帝,多不公平——他可是一個好人啊!但那握著刀的手卻沒有動。

  相反的,那提著酒瓶的手指了起來。

  第60章 晝夜監視

  阿裡巴巴酒家按照營業制度本應該在晚上十二點鐘關門的,但阿比亞迪又給了侍者一選美鈔,於是他和凱瑟迪得以在那裡再享受一段溫馨浪漫的時光。

  美鈔不少,厚厚的一迭,在外面施姆茨用雙筒望遠鏡看得一清二楚。只見侍者又奉上一盤甜餅,又是陷笑又是鞠躬,一副討好的神態。

  凱瑟迪拿起一張小甜餅輕輕地咬著。她似乎顯得有些疲倦。

  瘦削的臉上毫無表情。阿比亞迪喝著飲料,這時他又看了一下手錶,直覺告訴施姆茨,在另外的某個地方,正在發生某件事情——在這最後一個小時內,這傢伙不停地看表竟達十四次之多。

  越是琢磨,施姆茨越是覺得這兩人很不般配:阿比亞迪穿著黑色的燕尾服,腳下是一雙程亮的皮鞋;凱瑟迪將頭髮向上挽起,以使自己顯得更女性化一點,戴著耳環,服裝的樣式很摩登,但這一切與她那僵硬、木詢的神情很不協調。結果,一切打扮似乎都付諸東流了。凱瑟迪不時地碰一碰阿比亞迪的胳膊,似乎希望得到他更多的溫存,但阿比亞迪的反應僅僅是微微一笑,或根本就無動於衷。

  阿比亞迪顯得有點緊張,顯然他的心思正用在別處。

  這時,一個年輕的黑髮女人穿著白色的工作服從後面出來了,一手拿著拖把,一手提著水桶。只見她跪了下來,開始清洗餐廳中間的走道。阿比亞迪和凱瑟迪看都沒看這女人一眼,仍然吃著小甜餅,喝著飲料。

  在等待嗎?等什麼?

  那對賴特姆男女在十分鐘之前已結完帳離開了。當他們手挽著手從他身邊經過的時候,給了他一個暗示,然後朝北走上了沙娜。埃丁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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