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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三


  凱茲將八張照片仔細看了一遍,指著達羅抄的照片——照片上的他面帶怒容——說道,「這人性格肯定不好。」

  「他和那個看守人在搞同性戀,據說他的嫌疑相對小一些。

  所以你不必對他太過在意——僅僅注意觀察,然後做下記錄,懂嗎?」「好的。」

  凱茲愉快地答道,「哪幾個可能性最大?」溫沃斯用手指指著其中的幾張照片:「這幾個,你得作為重點中的重點。」

  凱茲盯著這幾張照片,用手指輕輕撥弄了一下頭髮,說道:「這幾個人已深深地印入我的腦海了。」

  「責任重大。」溫沃斯說道,「我走了。」他朝門口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狡黠地一笑:「需要我去關照一下你的老婆嗎?」「不必。我早已關照過你的老婆了。」

  午夜,丹尼爾·沙拉維的家裡一片沉寂,妻子和孩子們都已入睡了。

  丹尼爾很高興地看到,這一段時間來,勞拉是前所未有的充實:參觀博物館,到商場裡去採購,作演講,還有,看晚場電影——這可是個巨大的變化,勞拉對於電影可從來沒有表現過如此濃厚的興趣,極少在電影院裡待到十點鐘以後。

  變化太大了。

  這樣豈不更好?勞拉應該有自己豐富多彩的生活,尤其是現在,自己忙於工作上的事情,完全像個幽靈,每天晚上都是很晚才能回家,能陪伴勞拉的時間確實是太少了,他內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愧疚。

  然而面對這種變化,在丹尼爾的內心深處,隱隱地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失落感。他希望妻子對自己有更多的依賴,對自己有更多的需要,或許,對於任何一位丈夫來說,都希望自己的妻子這樣。

  丹尼爾吃完了一個由薩茵親手做的雞餡三明治——稍微有點幹,但做得極為精緻,極為用心,麵包片被切得整整齊齊的,泡菜被均勻地分成丁四等份。他為自己一拿起來便狼吞虎嚥感到很是內疚,一份精緻的藝術品完全被自己繪糟踏了!他擦了擦嘴。

  「快來,」只聽見基恩叫道,「快來,瞧瞧這個!」丹尼爾馬上站了起來走到基恩的身邊,在那份薩姆伯克名錄的旁邊,放著剛到的西海德一案的資料。資料厚厚的,金屬夾幾乎都夾不住了,基恩用大拇指在上面接著,才不致於滑落。

  「你瞧見了什麼?」丹尼爾傾斜著身子,只見兩頁翻開的資料上,一頁上面滿是相片,另一頁上面則是打印很是糟糕的有關該案件的報告。相片的質量也很糟糕,上面的人影黑沉沉的而且佈滿了汙跡,而打印出來的文件有的地方則是成片的空白。

  基恩敲著報告說道:「好萊塢方面壓根就沒把這當作一件十分嚴肅的事情來對待,因為其後沒有再發生類似的謀殺案。在他們看來,這起謀殺案僅僅是個霧障,人為製造的霧障,其目的是掩蓋西海德的皮條客和其競爭者之間的權力之爭。這個皮條客,名叫鮑蒙特·艾爾文·約翰遜,就在西海德被謀殺之前的幾個月也被人給謀殺了,與其有牽連的許多人都被調查過——但他們所做的惟一的一件事就是極力申辯自己當時並不在場,以避免被捲入案情。在約翰遜被謀害之前,他和西海德之間已經斷絕關係了。

  但經手這兩起謀殺案的偵探們記得在約翰遜被殺之後前往約翰遜的公寓檢查時,發現了一個錢包,與約翰遜有關聯的其他一些妓女幾乎一致認定這個錢包是西海德的,這個錢包被放進了證據儲藏室。在西海德被謀殺之後,他們把錢包打開來認真地檢查了一下,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秘密,但收穫也不小,他們發現了一張揉得發皺的名單:這些人要麼是西海德的顧客,要麼是她的毒品供應者。總共有二十個名字。其中有八個人從來沒有被得到確證。其中有一個叫D·特裡弗,還有幾個類似的名字。注意瞧瞧這個。」

  基恩說著,將手指移到了旁邊那張薩姆伯克名錄的中間:特裡弗,D·D。

  丹尼爾記得這個名字,他在查詢這份名錄的時候,覺得其中有三個人可能是阿拉伯人,其中有一個便是他。

  他的手在顫抖。

  他將一隻手放在基恩的肩膀上,激動地說道:「終於。」

  「我們幹得不錯,不是嗎?」基恩微笑著說道。

  達羅沙在拉馬拉的別墅高大,造型優雅。它周圍被一片柑撬林包圍著。

  夜已深了,一個名叫艾爾姆·卡姆弗茨的賴特姆偵探人員隱藏在這片柑橘林中,正嚴密監視著達羅沙的一舉一動。

  夜晚插園的氣息很是誘人,他不停地輕聲噓著,以趕走附近的老鼠。飛蛾在他附近飛舞著,吮吸著插樹的瓊汁玉液。

  已是淩晨十五分了,達羅沙寢室的鐵窗忽然被打開了。這扇鐵窗已經關上一個多小時了。一個多小時以前,達羅沙和看守人吃完了夜宵——是醫生做的,看守人只管吃。

  一個多小時,施姆茨完全可以充分地發揮自己的想像力去想像在這段時間屋子裡究竟發生了些什麼。他感到很慶倖,沒有目睹那不堪人目的一幕幕。

  這扇窗戶很小,方形的,窗邊裝飾著舊式的花紋,就是在清真寺經常見到的那一種。窗戶裡面,一切擺設清晰可見。房間很大,牆壁被塗成了藍色,而房頂則是白色。

  施姆茨舉起雙筒望遠鏡,只見最裡面的牆壁上接著——張深褐色的家庭照,旁邊是一張1948年以前的巴勒斯坦地圖——他們從來沒有放棄過自己的目標。在地圖下面放著一張很高、很寬大的床,上面罩著一副潔白的絲絨帳幔。

  達羅沙和海亞伯在裡面肩並肩地坐著,腰以上部分全裸著,身後墊著高高的繡花枕頭。他們就這樣坐著,也不說話。醫生穿著拳擊運動員經常穿的那種寬大的短褲。他的身體很有肉感,柔軟、白皙,富有彈性,長滿了體毛。胸部的乳房很是發達,幾乎和成熟的女人一樣。他稍一晃動身體,兩個乳房便顫悠悠的。

  他從臥室裡走了出去,留下海亞伯單獨一個人,他無聊地用手指頭撥弄著帳幔,掀著眼皮,眼睛直直地盯著施姆茨蹲著的方向。

  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偵探心裡很清楚。

  這傢伙到底在想些什麼?

  達羅沙用託盤托著兩杯冰鎮飲料回來了,高高的玻璃杯裡面盛著一種金黃色的透明的液體,旁邊放著兩張紅色的餐中紙。地將一杯飲料遞給海亞伯,傾斜著身體,在看守人的面頰上吻了一下。海亞伯對此卻似乎毫不在意,只顧自己大口地喝著飲料。

  達羅沙說了幾旬什麼,海亞伯搖了搖頭,他已將玻璃杯喝了個底朝天,他用手背擦了擦嘴,達羅沙遞給他一張餐巾紙,接過空杯,將另一杯遞給他,然後回到床邊坐在他身旁,瞧著海亞伯「咕嘟咕嘟」地喝個不停,露出一副愉快的神情。

  真有趣、施姆茨暗付著,他很希望出現相反的一幕,由看守人來服侍醫生,那一定很有趣。接著,兩人又雙雙倒在了床上,真不知這兩人有什麼值得他熬費苦心來進行監視!

  他拾起放在地上的日誌,開始在黑夜中做記錄。他相信自己的字跡清晰可辨,熟能生巧嘛。

  十二點三十分,在法律大廈的頂端,凱茲通過望遠鏡發現,在艾米利亞·凱瑟琳醫院的後面,有人影在晃動。只見那人走到醫院的前門,繼續沿著檄攬山路向東南方走去。

  是個男的,只見他甩著雙臂,大步向前走著,顯得輕鬆自如,似乎對周圍的一切毫不在意。

  這人停了下來,側了下身子,凱茲可以看到他臉的側面。他稍微停了一下,便又繼續向前走去,凱茲透過望遠鏡緊緊地盯著,同時打開了錄像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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