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屠場 | 上頁 下頁
八三


  丹尼爾彎了彎腰,臉朝安沃面前湊了湊:

  「兇手沒死。他又在外面殺人了,他還活著,他正在嘲笑我們的無能。」

  安沃閉上眼,搖了搖頭:「謊話。」

  「這是事實,安沃。」丹尼爾拿出一份《解放報》的複印件,在安沃面前晃著,直到他睜開眼睛,丹尼爾才說:「你自己看吧!」

  安沃把頭擺向一邊,根本不理睬丹尼爾。

  「安沃,你還是看一看吧。」

  「都是些政府的謊話,有什麼看頭。」

  「每個人都知道,《解放報》是巴解組織的宣傳喉舌,難道它會登政府的謊話?」

  「政府在撒謊。」

  「伊薩沒有殺她,至少不是他親手幹的。還有一個兇手,逍遙法外。」

  安沃得意地一笑:「我知道你不過是在騙我罷了。」

  「我是在想辦法抓殺害你妹妹的兇手。」

  「殺她的兇手已經死了。」

  丹尼爾直起腰,往後退了一步,盯著安沃,安沃的固執和偏見把丹尼爾氣得說不出話來,而他卻在那兒悠裁自得。

  一點事也沒有。他往地上吐了好幾口唾沫,正用腳沾著口水在地板上寫丹尼爾一言不發等了好一會。他感覺到憤怒之火正在自己的內心深處熊熊燃燒,他已經快控制不佐自己了,真想狠狠地揍安沃一頓。

  丹尼爾聽見自己憤憤地朝安沃喊道:「你這個白癡,我這麼李辛苦苦是為了什麼?是想抓住殺你妹妹的兇手,他像宰羊一樣把你妹妹繪殺了,連她的屍體都不肯放過,給分成了好幾段。這樣的深仇大恨你都不想報,你還是人嗎?」

  安沃雙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尖聲叫道:「你別撒謊啦!

  你這個騙子。」

  丹尼爾大聲吼道:「安沃,他又做案了,他還會繼續幹的,他會繼續像殺你妹妹一樣殺人的。」

  「謊話,肮髒的謊話。」安沃也吼了起來。

  「他在殺人,你聽見我說了嗎?」

  「你這個猶太騙子,閉嘴。」

  「你現在這種態度,不但報不了仇,對你的家庭也是背叛。」丹尼爾繼續吼著。

  「猶太騙子,你給我閉嘴。」

  「你給我聽著、安沃、你這個白癡,你對猶太人的偏見只能把事情搞糟。」

  「肮髒的猶太騙子,快滾!」安沃用慘白的雙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極力想躲避丹尼爾,嘴裡還喋喋不休地說著:

  「猶太騙子,猶太騙子。」

  「你這樣做對我們大家都沒好處。」丹尼爾不管安沃對他的態度,盯著安沃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拿出點男子漢氣概出來,不要讓偏見蒙蔽了你的雙眼,告訴我們伊薩都對你說了些什麼,只有好好地跟我們合作,你才能夠替你妹妹報仇,抓住殺害你妹妹的兇手。」安沃突然發出一種古怪的叫聲,就像一隻受傷的野貓在荒原上慘叫。還沒等丹尼爾明白怎麼回事,他已經跳下椅子,朝丹尼爾撲了過來,兩隻手可怕地揮舞著,顯然想掐住丹尼爾的脖子。平時嚴格的訓練在關鍵時刻發揮了作用,丹尼爾想都沒想掄圓胳膊就給了他一耳光,一下子就把他的眼鏡給打掉了,手上戴的結婚戒指在他臉上一下子就拉了一條血痕。緊接著,丹尼爾反擰過安沃的胳膊,把他按倒在地上,抓住他的頭在水泥地上使勁撞了幾下。當然,丹尼爾的腿也沒閑著,踹了安沃好幾腳,他痛得臉都變顏色了。

  見安沃已經沒有反抗的力氣了,丹尼爾才鬆開雙手,站了起來。安沃躺在地上,雙手抱著自己的胸部,痛苦地呻吟著,看來丹尼爾的膝蓋把他的胸給壓得夠嗆。

  門「吱」地一聲打開了,警衛揮舞著警棍,沖了進來。「沒出什麼事吧?」看到安沃躺在地上呻吟,丹尼爾站在一邊,正在活動著手關節,警衛松了一口氣。

  「一切正常。」丹尼爾氣喘吁吁地說。

  「你這個猶太豬!法西斯!納粹T」安沃躺在地上還不安靜,還在不停地罵著。

  「你給我站起來,手放在牆上,快點兒!」警衛朝安沃吼著,一邊吼一邊晃著警棍,好像隨時都準備給他來一下。

  安沃躺著沒動,警衛一下子火了,上去當當踢了幾腳,然後一把把安沃給拉了起來,反擰過他的胳膊給鍺了起來。

  「我還沒說幾旬,他就惱羞成怒了,企圖襲擊我。」丹尼爾給警衛解釋著事情的原因。

  「你這頭猶太豬,你他媽撒謊。我操你媽!」安沃被拷上了還不老實,還一邊掙扎著,一邊罵著丹尼爾。

  「閉嘴!你再叫,我送你上禁閉室。」警衛吼完安沃,扭轉身問丹尼爾:「你沒事兒吧,警官。」

  「我很好,沒事兒。」丹尼爾一邊回答,一邊收拾著桌子上的資料。

  「問完了嗎?」警衛拽著安沃的襯衣領子問丹尼爾。

  「問完了,你可以把他押回去了。」

  在回警局的路上,丹尼爾禁不住暗暗自責,怎麼會這樣呢?自己怎麼會失去自控呢?

  自己平時不是一向以自控力強而驕傲嗎?但很快丹尼爾就告訴自己不要再想這些啦,還是想想手頭的這兩起兇殺案怎麼破吧?那兩個姑娘死得真可憐!

  由於注射了足量的海洛因,兩個姑娘死前都沒有明顯的反抗。但令人奇怪的是,為什麼她們身上一點反抗的痕跡都沒有,也就是說,對注射海洛因,她們倆誰也沒有反抗,朱莉婭還可以讓人理解,她以前有過吸毒史:在賣淫之前,她習慣先來點麻醉劑。因此她注射海洛因一點也不讓人奇怪。可菲特瑪就不同了,所有的證據、調查結果都表明她是個行為規矩的姑娘。也許在埃伯拉迪夫的鼓惑下,她曾經偶爾吸過大麻,但對於靜脈注射海洛因,她可是從來沒幹過。

  這說明她非常信任那個給她靜脈注射的人。儘管安沃最後表現失常,丹尼爾還是相信,在審訊中他說的是真話。既然埃伯拉迪夫提到了菲特瑪的死,他很有可能就是那個殺人犯的同謀,也有可能他沒有參與殺人,他說他殺了菲特瑪是另有所指,他有可能把菲特瑪出賣給別的嫖客了,而自己則做了自己女朋友的皮條客。在穆斯林眼裡,不貞潔的女子,活著跟死了沒有什麼兩樣。無論是哪一種情況,菲特瑪的變化都是令人吃驚的,簡直令人難以想像。這有可能與文化傳統有關,人們總是說女孩子要溫柔,要順從,在家時聽父母的話,出嫁後聽丈夫的話。菲特瑪可能就是受這個影響,才會對伊薩這種社會渣子百依百順,因為他畢竟是她的男朋友,當然也有可能與殺手本人有關。也許對菲特瑪來說,殺手本人的某些特徵深深打動了她,贏得了她的信任。

  如果是這樣的話,殺手應該是一個受人尊敬的人,這倒值得好好考慮考慮。

  但是受害者不光是菲特瑪一個人,還有朱莉婭這個職業妓女。為什麼她也沒有反抗,而是很順從地注射了海洛因呢?顯然,文化傳統對她的影響很小,不足以解釋她的順從,那會是什麼原因呢?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