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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就是呆滯而已,好像她受了很大的打擊以致於不管誰怎樣待她都無所謂了。」

  「當她求你帶她走時,那樣做對她很重要?」

  雅倫的臉上露出羞愧的神情:「她騙了我,我是個傻瓜,對不?」

  「你看見她手臂上的針眼了,對嗎?」

  雅倫歎了口氣:「是的。」

  「她提起過什麼朋友或親戚嗎?」

  「沒有。」

  「她提起過以前的什麼事和什麼相干的人嗎?也許有那麼一個很有修養的人?」

  「沒有。我們背對背坐著,一直向南走,一路上沒說什麼話。」

  「沒說她的病?」

  「沒有,那使我很奇怪。突然之間,她的病發作了,坐臥不寧,牙關緊咬,嘴吐白沫——我想她大概要死了。你有沒有見過這種情形?」

  埃維想起了小時候在特殊學校裡見到的患有癲癇症的孩子:遲鈍、呆拙,走路搖搖晃晃的。他當時覺得害怕極了,不停地哭著直到母親最後把他拉了出來。

  「沒有,從來沒有。病情快發作時她正幹什麼?」

  「睡覺。」

  「很幸運,嗯?」

  雅倫看著身邊這個警察,迷惑不解。

  「幸運的是,」埃維笑著說,「當她身體搖晃不定時,沒有跟你撕扯在一起。要是那樣的話,你想想後果有多糟糕!」

  第26章 心理大夫

  自從北方區警察局放了朱莉婭之後,關於她的行蹤的記錄整整四個月都是空白。沒有一個皮條客、妓女、毒販子見過她。她既沒有申請過社會救濟這一類的公共幫助,也沒有幹過任何合法的工作,當然也沒有交過稅。

  丹尼爾禁不住想到:朱莉婭就像一些擅長鑽洞的動物一樣,鑽到地底下,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丹尼爾猜想她可能在街頭行騙或者是於一些不需要就業登記的活,比如鐘點清潔女工、在果園做摘蘋果的工人之類。如果是這樣的話,警察很難找到她幹過這些活的證據。沒有一個老闆會承認自己曾經非法雇傭過她,至於那些上當受騙的人也不會承認自己被她騙過。

  對警方而言,最有用的線索就是朱莉婭患有癲癇病,而她在醫院開的藥只夠一個月用的,她必須在某個地方搞到藥,因此最好的辦法就是對所有的醫生、藥劑師、醫院、阿拉伯診所進行調查。

  所有的警察都被派出去搞調查,開始主要對精神病醫生和精神病診所進行調查,但一無所獲,調查範圍逐漸擴大到所有的醫生和診所。向醫生和護士出示朱莉婭婭的照片,在病人登記表裡查找她的名字。這活很費事,埃維·克漢不太適合於這個,所以丹尼爾把他留在局裡,讓他接電話,處理那些稀奇古怪的舉報,應付新聞記者。

  整整過去了一個禮拜,警方仍一無所獲。丹尼爾甚至懷疑這麼幹是否合適。如果朱莉婭有點小聰明,手又比較巧的話,在穿越邊界的那幾天,她很有可能為自己偽造了身份證,而且可能還不止一個,每個假身份證上用不同的假名和不同的出生日期。她的那張娃娃臉使得她可以說自己十七歲,也可以說自己三十歲,絕對不會有人懷疑,茫茫人海中找出這樣一個人,真是比海底撈針還要難。

  即使我們花很大力氣找到了和她打過交道的醫生,又有什麼用呢?關鍵是要找出她和那個殺人狂的關係。她之所以被殘殺,也許僅僅是因為極其偶然地碰上了那個殺人狂。或者跟錢有關,雙方約定在一個秘密的地方碰面,殺人狂當時正處於極度的性饑渴狀態,在做愛之前兩人來了點助興的海洛因,在一片黑暗之中,悲劇發生了。

  丹尼爾希望朱莉婭和菲特瑪都不知道什麼樣的厄運將會降臨到她們頭上。

  因為兇手使用了鎮痛劑,把屍體擦得乾乾淨淨,殘忍地切除了菲特瑪的子宮,丹尼爾開始把他和醫務工作者聯繫起來,儘管萊維大夫反復強調,要完成所有這些操作,並不需要專門的醫學知識。

  「丹尼,一個普通人,比方說屠夫、護士或者停屍間的工人,不需要任何訓練就可以幹這件事。如果給你一本解剖書,你也可以幹這個,任何人都可以。每當這種事發生,人們總是把它跟大夫聯繫起來,這真荒唐。」

  萊維大夫義憤填膺地為他的職業辯護,丹尼爾也沒有理由懷疑他所說的。

  確實「任何人」都可以幹這件事,但是,問題是那些大夫都在這兒,因而也都有可能幹了這件事。

  自從發現菲特瑪的屍體之後,丹尼爾一直懷疑這些兇殺案跟艾米利亞·凱瑟琳醫院有關。雖然這家聯合國辦的醫院離發現菲特瑪屍體的現場很遠,但是兇手很容易在這麼一個大醫院裡藏一具女屍,然後趁醫院打掃衛生時,偷偷地將女屍運出去扔掉,但是除了有謠言說達羅沙大夫是同性戀以外,艾米利亞·凱瑟琳醫院的工作人員在各個方面都無懈可擊。而且丹尼爾自己的經歷使他在潛意識中自覺不自覺地排除了對聯合國醫院的懷疑。

  如今,丹尼爾又一次產生了對聯合國醫院的懷疑,他們是否收過癲癇病人?幾乎可以肯定他們收過。問題是要想查閱這方面的檔案已經超出了他的權限。除非他想惹一身膻,和布爾德溫這些聯合國的官僚們打交道。

  布爾德溫這個人挺有意思的。在來耶路撤冷之前,這個美國人住在貝魯特,也就是朱莉婭以前任過的地方。他從美利堅大學畢業,拿了一個心理學方面的學位。丹尼爾記起那個坦克部隊的上尉曾說過,朱莉婭呆過的那家妓院專門做外國人的生意,那些美利堅大學的學生、老師們更是她們的常客,這難道僅僅是一個巧合嗎?也許是。畢竟很多阿拉伯人都靠為美利堅大學工作混口飯吃。同布爾德溫深入地探討一下這方面的話題也挺有意思的。

  「證據,要有足夠的證據。」勞孚爾大聲地吼道,「丹尼爾,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我們必須調查他們呢?別忘了,他們有外交豁免權。緊緊地盯著這個案子,早點兒把案子破了,別老想著別的事兒。」

  自從發現朱莉婭姬的屍體以來,勞孚爾的精神狀態一直不太好,作為警察局的負責人,他感到了極大的壓力:公眾一直在呼籲要儘快破案,而起初的樂觀情緒隨著時間的推移也逐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與日俱增的壓力。

  丹尼爾知道自己沒有任何證據。在朱莉婭和布爾德溫或者醫院別的人之間沒有任何聯繫,人們是在城市南邊的松林裡發現她的屍體的。這離艾米利亞·凱瑟琳醫院已經很遠了。

  這片松林屬￿一個猶太民族基金會。該基金會資金的主要來源是那些小學生。他們把自己的儲蓄罐裡邊的金幣都捐出來了。

  和菲特瑪一樣,朱莉婭的屍體也是裝在一個白色的大袋子裡。兩個早起鍛煉的孩子發現了這個袋子,他們被嚇壞了,畢竟他們才十幾歲。住在附近的俄國女護士們沒有看見什麼異常的事情,也沒有聽到什麼動靜。

  也許這事跟羅塞利有關。在發現第二具屍體後,丹尼爾曾向他出示過死者的照片。羅塞利脫口而出:「菲特瑪的姐姐:「說完便臉色大變,臉部肌肉不停地抽動,顯然他正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感情。他的反應如此強烈,好像突然之間變了一個人似的。丹尼爾推測他之所以這樣,是因為他意識到自己被懷疑是兇手,沒有人在這種情況下會鎮靜自如。但是這個變化也太突然了,真奇怪。

  丹尼爾始終覺得羅塞利隱藏著什麼秘密,但對他的夜間監視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已經死了兩個姑娘了,而警察現在連一點線索也沒有。

  他嘴裡翻來覆去地念著菲特瑪和朱莉姬的名字,同時大腦展開豐富的聯想,試圖在西爾旺的逃離者和貝魯特的妓女之間找到某種聯繫。過了一會,又怪自己不去琢磨兇手而老想著受害者是浪費時間:畢竟,受害者的姓名、身份等一些基本情況已經很清楚了,而兇手仍然是一個謎。

  兩起兇殺案之間隔了七天。而自從發現朱莉婭的屍體以來,又過了七天。

  現在又會有什麼事要發生呢?難道又將有一個無辜的婦女要遭到這個惡魔的毒手?

  如果慘案真的發生了,自己又能做些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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