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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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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瘦,頭髮很多,有小鬍子。穿著便宜衣服。」 「有多高?」 「中等高度。」 「再具體點。」 「不高不低。大約有一米八。」 「多大歲數了?」 「十八或者十九。」 「你還記得他的什麼特點嗎?」 「不記得了,他長得跟成千上萬的人沒什麼不一樣。」 「你說『很多頭髮』是什麼意思?」 「你說是什麼意思?」 「查理……」東方人意味深長地說。 「頭髮很厚,很濃密,行了吧?」 「直發還是卷髮?」 「直發,我想。像你的頭髮。」他笑了一下。「沒准他是你侄子,李。」 「什麼髮型?」 「誰能記得住?」 「她也是阿拉伯人嗎?」 「還會有誰和一個阿拉伯人閒逛呢,李?」 「沒准你的一個侄子會這麼幹。」 查理又唾了一日,吸了口煙,然後讓酒吧招待把狼藉的地面收拾乾淨。 「是妓女嗎?」東方人問。 「我怎麼會知道?」 東方人把一隻手上的關節捏得「嘎嘎」響。 「你過去就是個皮條客,所以你才會知道,查理。」 「我再不幹那個了,李。我賣西瓜,就這樣了。也許這傢伙是在給她拉皮條,但我只看見他們到處閒逛,一兩次。」 「見過她和其他人在一起嗎?」 「沒有。只見到他們兩個閒逛——一個多月以前。」 「可你記住她了。」 查理例嘴一笑,拍拍胸脯。 「我是個鑒賞美人的行家,你不知道嗎?她長得挺好看,屁股又大又圓,年紀不大,胸可不小。雖然穿著那些蠢衣服,她看上去還湊和。」 「她也穿著廉價衣服?」 「他們倆都是。他是個小人物,也許是個農民。她要是化點妝就是個美人了。」 「你還知道什麼,都告訴我。」東方人強壓著煽這個小流氓一耳光的衝動說。 「沒有了。」 「你敢肯定?」 查理聳聳肩,深吸了一口煙。 「又睬著我的腳了,李。要是你再這樣,我告訴你的話就都是胡編的了。」 「見過這個阿拉伯人不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嗎?」 「我從來不盯著男人看。你呢?」 東方人揚起手來,查理畏縮地向後退卻絆了一下,東方人在他摔倒之前揪住了他。他拽著查理的後脖子,像抓一個破洋娃娃似的。 「嘁,嘁,」他輕輕拍著酒吧老闆的臉,「只是憐愛地拍拍。」 「下地獄吧,李。」 「安息日好。」 回到他的韋斯帕車裡,他回味著他剛聽到的情況。查理的辨認把女孩從照片變成了一個真人。可是當你仔細一想,又會覺得還是什麼也不知道。 她很放蕩,跟著個阿拉伯人四處閒逛,這意味著她很可能是個阿拉伯人。也許是個基督教徒——他們中有些人還是比較摩登的。一個穆斯林父親絕不會允許他女兒夜間出門,沒有人陪同,至少在斯雷夫市場上沒人陪同。 除非她是個孤兒,或是個妓女。 孤兒院裡的人也都不認識她。 那麼就可能是個妓女,或是被家人賣掉的女兒——這是違法的,但一些比較窮困的家庭至今還在賣兒賣女。女孩子往往是家裡不想要的,她們會被賣到安曼或其他產油國去,換回錢來。這才是真正的奴隸市場。查理說過她的衣服是便宜貨…… 他踢了一下小摩托的發動機,掉轉車頭,向南駛到老城去。他駛過邊境巡邏隊的吉普車,就是剛才在雅法城門跟前停了一根煙功夫的那輛,離開城牆,上了凱倫·黑耶索德路,穿過裡哈維亞區,朝著他那位於城區西部的赫澤路上的公寓駛去。 有了點頭緒,但讓人心裡難受。好看的阿拉伯窮女孩,和一個阿拉伯窮男朋友。挺了不起的呀。 這麼晚了,已經不適宜再去敲別人的門了——並不是這個方法不值得一用。他這一整天敲門探訪的成果只有受訪者茫然的眼神和搖頭。他們有些人假裝覺得他的阿拉伯語太差勁,不明白他的意思——純屬胡說,他已經說得相當流利了。其他人則只是聳聳肩,一問三不知。就他所瞭解的一切來說,他已經和適當的人談過了,但他們都在騙他。 如果她有家人,他們早該來認領她了。 很可能是妓女。但沒有一個皮條客或妓女認識她。也許是新入行的,沒幹多久。 也許她的長髮男友就是兇手,要麼也許他只不過和她上過一兩次床而已。很瘦,中等高度,有小鬍子。就好像說一個人有兩條胳膊、兩條腿一樣,沒什麼可向丹尼爾彙報的。 約瑟·李,頂尖探員。他已經走了十二個小時,卻沒任何成果。吞下去的炸丸子還呆在胃裡沒消化掉。艾麗莎說過她儘量等他回來再去睡,但他知道她現在已經睡了,小拉費也在床邊的兒童床裡蜷著睡著了。昨天這孩子說出了「蘋果」,對一個十六個月大的孩子來說這似乎相當不錯了。他在長肌肉,也許不知不覺中他就已經能踢足球了。 風吹在他臉上,感覺很舒服。他喜歡這個城市現在的樣子,甜蜜而寂寥,仿佛一切都屬他,他是約瑟王,猶太的成吉思汗。 他想再騎著摩托轉一會,給自己一點舒緩下來的時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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