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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東方人,」丹尼爾繼續說,「你負責犯罪現場以南的附近地區——謝克亞拉,那片美國殖民地,約茲河床,然後去穆斯拉拉,沿著綠線街走一遍。我猜你會去西瓜帳篷查看各個團夥的狀況。」

  「今晚午夜以後去,」東方人說,「當他們玩到最開心的時候。」

  「如果你在那兒沒得到什麼重要消息,就去綠線街和妓女們聊聊。看看有沒有陌生的顧客在周圍出現。別與任何人爭辯,但要注意有沒有古怪的人。也要警告她們一下——只籠統地說說,別涉及細節。」

  「多麼籠統?」東方人問。

  「告訴她們有危險。別說任何具體關於謀殺的事——我們大家都得這樣。勞罕爾想讓這件事保密——考慮到正是旅遊旺季。只說一個女孩失蹤了,別的不要說。也不要對其他警方人員說,這也是為什麼我們要在總部外面會面的原因。」

  東方人撿起一根空的烤肉扡子,把它當作教鞭來用。「我得去告訴妓女們她們有危險,然後我給她們看失蹤女孩的照片。但不能把這兩件事聯繫起來。」

  「為了保持在一定時期裡保密也沒有什麼其它辦法了。」丹尼爾說,「上頭所希望的是我們暫時別露出風聲,如果幸運的話,儘快將本案寫成一篇結案性的報道,交給報界簡單的小文章。」

  「希望是永恆的。」施姆茨喃喃地說。

  「整個安息日期間我都會帶著BP機,」丹尼爾接著說,「一旦你們得到了任何重要線索,就立即呼我。明天我將到下卡塔蒙太區去,挨門挨戶查訪——如果她是窮人又是猶太人,那裡就是最有可能找到線索的地方。我已經讓檔案人員去查艾米利亞·凱瑟琳醫院裡幾個人的資料,還查了發現屍體的民兵。我想從中得到什麼要看他們能夠找到什麼。有所發現就立即呼我。如果有什麼需要大家都瞭解的事,我們就在星期天下午去我那兒開個會。現在,咱們該付錢了,然後就各幹各的吧。」

  付清帳單以後,他讓達奧得留下別走,自己和東方人、施姆茨一起走出明星餐廳。東方人上了一輛停在餐館前面的韋斯帕低座小型摩托車,看上去就像個半大的孩子騎了輛玩具自行車。他發動起摩托車,朝喬治王路馳去,向左轉彎後就看不到了。明星餐廳旁邊是個三層的建築物,一層是一家兒童服裝店,二層和三層是律師們的辦公室,現在正處於午休的時間;店面的右邊,有一道陰暗、傾斜的入口,走過去就是樓梯。

  丹尼爾挾著施姆茨的胳膊肘,把他推進過道,說:「發生什麼事了,納哈姆?」

  施姆茨一臉無辜的表情。

  「什麼發生什麼事了?」

  「你的態度。有關希伯倫的那番話,那番旁敲側擊。」

  「別擔心,」施姆茨說,「我會幹好我那份工作的。」

  「答非所問。」丹尼爾生氣地大聲說,「要是有什麼事讓你不舒服,我想知道是什麼事。」

  施姆茨平靜地笑了。

  「能有什麼事讓我不舒服嗎?我不過是個愛直言不諱的人罷了。」

  「莫名其妙地對阿拉伯文化大發宏論也是直言不諱?」

  一陣憤怒的顫抖浮現在老人的臉上。他緊閉著嘴,嘴唇周圍已經沒有了血色。

  「聽著,丹尼,你想用他,那是你的權力。你認為他熱情,能幹,也許他的確如此。可要讓我給他換尿布那可休想。」施姆茨的眼鏡因為鼻子上出汗而滑落下來,他把它推上去,「這就是他們最讓我噁心的地方。他們談問題不著邊際,說著好聽話,先生這個,先生那個,歡迎到我的帳篷裡來。等你一轉身他就在你背上插把刀。我直言不諱,我們其他人也都直言不諱,他要麼好好忍受這些,要麼回家賣念珠去。」

  「我沒有興趣保護他,」丹尼爾說,「他要麼幹好他的活兒,要麼走開。我只是想瞭解你的想法,這樣我們才能一起幹事。」

  「你什麼時候見過我把事情搞糟?」

  「沒見過。我拉你一起幹就是因為我過去一直覺得你是最好的。」

  有一會功夫施姆茨的臉似乎柔和了一些。在完全平靜下來之前,他的眼睛變得不同尋常的熱切。

  「我不會讓你改變對我的評價的。」

  「這正是我想聽的話。」

  「你已經聽到了,」施姆茨說,「現在要是你滿意了,我就要去工作了。」他把手放在口袋裡,垂著頭靠牆站著。一個橡皮球彈進通道裡來,後面跟著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他拾起球,盯了施姆茨一會,又跑回街上去了。

  「走吧,」丹尼爾說,「安息日好。」

  施姆茨抻抻他的防風牌夾克,調整好槍袋的位置,走出了通道。丹尼爾跟在他後面,看著他消瘦的人影漸行漸遠。很快他就消失在擁向本·胡達的人群中了。

  他回到宴會廳時,服務員埃米爾正在清理桌子,達奧得坐在那兒盯著女孩的照片,一隻手裡拿著一小杯士耳其咖啡。丹尼爾拉出他旁邊的椅子,坐下來,等到服務員出去後才說:「我只有一個目的,找出殺她的怪物,防止他幹第二次。我沒時間管內部政治問題和爭吵。」

  「我明白,探長。」

  「今天你聽到了些難聽話,以後你也許會聽到更多。你是個專業人員,我想這不會影響你的睡眠吧。」

  達奧得虛弱地笑了一下:「我睡得很沉。」

  「很好。如果有誰敢妨礙你辦公事,就來告訴我。其他事我可不想聽。」

  「是,先生。」

  他們離開了餐館。達奧得朝一輛小型又舊又破的灰色雪鐵龍走去,那輛車簡直像用繩子把零件綁在一起的。一塊寫著「被占領土」的藍牌子歪歪扭扭地掛在破爛的前擋泥板上,還寫著「Bet」表示貝瑟勒漢。儘管儀錶板上方有警察標誌,它還是像一輛爆炸案中常用的引爆車。丹尼爾一點也不驚訝地看見那個秘密警察威瑟爾,正坐在附近一家咖啡館裡觀察著這輛車。當他看見丹尼爾後,才放心地結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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