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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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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是老人家的生日,」科拉姆送斯佳麗回丹尼爾家時說道。「識相的人現在不會來叨擾人家,我就佯裝是那種人吧!告訴他們我明天早上再來。」 斯佳麗不由地納悶,他幹嘛這麼緊張?一個老太婆的生日也沒多少要準備的。蛋糕當然是少不了的,其它還有什麼?她已決定送老奶奶一條在高爾韋買的美麗花邊領飾。反正回家路上有的是機會再買一條。天啊!就是這個週末了吧! 斯佳麗一踏進門立即發現有不少粗活兒要幹。雖然老奶奶的小屋已算是很乾淨的了,但是屋裡一切仍舊得洗刷、打亮,就連丹尼爾的房子也不例外。屋外院子得拔去雜草,清掃乾淨,準備擺長椅、椅子、板凳給擠不進屋裡的人坐。穀倉也需整理洗刷,鋪上乾淨稻草,讓留下來過夜的人睡。這將是個盛大的壽宴,很少人能活到一百歲。 「吃完趕快走。」凱思琳對進屋來吃飯的一些男人說。她拿出一壺脫脂奶、四條蘇打麵包、一碗黃油,放在桌上。他們乖乖地一下子就吃完,然後一聲不吭地低下身子從矮門走出去。 「我們開始幹活吧!」他們一走,凱思琳就宣佈道。「斯佳麗,我需要很多井水。桶子就在門邊。」斯佳麗跟奧哈拉家那幾個男人一樣,沒想到過要跟她爭辯。 村子裡的女人吃過飯後,也帶著小孩過來幫忙。人多手雜,大夥兒無不汗流浹背,斯佳麗手指的嫩肉都磨出水泡了。但是她甘之如飴。 她跟別人一起光著腳,裙子往上撩,腰間系條大圍裙,袖子卷到胳膊肘,這一切仿佛又回到小時候在廚房院子玩耍的時光,她把圍兜弄髒,脫掉了鞋子、長襪,惹毛了黑媽媽。不同的是,現在她有了有趣的玩伴,她們不像愛哭的蘇埃倫或年紀太小不會玩的卡麗恩。 那是多久以前……我想,不是那種和樓塔一樣古老的事,根深蒂固……早上科拉姆可怕的模樣……沉船的恐怖故事……那些沉入海底的人是我的伯伯,爸爸的哥哥。該死的英國領主!他們吊死他我最高興。 沒有任何一場壽宴像老奶奶的這般盛大。全米斯郡的奧哈拉家人全趕來了,有的坐驢車,有的坐運貨馬車,有的騎馬,還有的徒步。特裡姆有一半人,亞當斯城的每個人,都聚集在那兒。儘管斯佳麗認為食品已多得夠一整支軍隊吃,他們仍帶著賀禮,故事和菜肴來。特裡姆的馬奧尼家和馬林加的吉姆·戴利用馬車裝來一桶桶黑啤酒,丹尼爾的長子西默斯騎耕馬去特裡姆買了一箱粘土做的煙斗捆在背上像個笨重的駝峰,煙草裝成兩大袋,像鞍袋一樣垂掛著。在這重要的慶祝場合,每個男人——而且,還有許多女人必然都會來一鬥煙。 斯佳麗的奶奶坐在她的高背椅子上,黑絲綢服上戴著新的花邊頸飾,像個女王般迎接川流不息的客人,收受禮物;心情好時就打個盹,或在茶裡摻威士忌喝。 當黃昏時刻奉告祈禱鐘響起,小屋裡裡外外擠滿了三百多位賓客,他們都是來祝賀老斯佳麗的百歲壽辰的。 老人家要求照「老規矩」來,她對面的貴賓席坐著一位老先生。用他歪扭變形的枯槁手指打開亞麻包布,取出一把豎琴。三百多人同時發出喜悅的讚歎聲。這位麥克考麥克老先生是自偉大的奧卡羅蘭去世後,唯一會吟詩作曲的真正傳人。連他的聲音也像音樂。「我把奧卡羅蘭大師的名言說出來給大家分享:『我在愛爾蘭與每位堅強的音樂同好喝酒,度過我一生中最快樂、最滿足的時光。』但我要補充一句:我跟每個堅強的男人和如凱蒂·斯佳麗·奧哈拉這種堅強的女人喝酒。」他向老斯佳麗欠欠身。「那也就是說,當有酒喝的時候。」二十幾隻手爭著倒酒。他謹慎地選了最大一杯,舉向老斯佳麗,一飲而荊「現在我要為你唱一個芬恩·麥庫爾來臨的故事。」彎扭的手指觸及琴弦,頓時產生了神奇的魔力。 接著是沒有停歇的音樂。兩個吹笛手拿出風笛,另外還有數不清的小提琴手,數十支小錫笛、六角形手風琴、響板,以及寶思蘭鼓振盪人心的節拍,都隨著科拉姆的強烈手勢合奏。 女人忙著盛食物,丹尼爾坐在威士忌酒桶上,院子內擠滿跳舞的人,除了老斯佳麗一高興就打瞌睡外,沒人睡覺。 「我怎麼也沒想到會有這種盛會。」斯佳麗跳得上氣不接下氣,正稍作休息,等休息夠了後再跳。此時曙光已把天空染成淡紅。 「你是說你不曾慶祝過五朔節?」有個她不知名的堂親驚訝地問道。 「你一定得留下來參加五朔節,小斯佳麗。」蒂莫西說。一大群人熱烈地附和他。 「不行,我們得趕上船期。」 「還有其他的船可搭,不是嗎?」 小提琴奏出另一首愛爾蘭雙人對舞曲,斯佳麗跳下長椅,她休息夠了。當她再次跳得臉紅氣喘時,方才的問題隨著歡騰的曲調閃入腦海。 一定有其他的船。何不多留一陣子,穿她的條紋長襪,痛快地把舞跳個夠?反正查爾斯頓跑不了——依然還在不友善的高牆後面,等她回去後,還得在原來那些頹圮的房子裡,參加原來那樣乏味的茶會。 瑞特也還在那裡。就讓他等吧!她在亞待蘭大等他已等得夠久了,不過現在情況不一佯了,只要肚裡的小生命還在,任何時候都可以把瑞特要回身邊。 對呀!她決定了,她可以留下來過五朔節。痛痛快快地大玩特玩。 隔天她問科拉姆五朔節後是否有另一班船。 當然有。有一艘很不錯的船,先在波士頓靠岸,科拉姆得先在此下船。不過沒關係,她和布莉獲可以彼此照應回到薩凡納。「船在九日傍晚開航,你只有半天時間到高爾韋逛商店。」 她甚至半天都用不了,她早就想過了。在查爾斯頓沒有人會穿高爾韋長襪和裙子,它們太鮮豔、大俗氣了。她只需為自己買一些,倒是很好的紀念品呢。其他的就送給凱思琳和她的新朋友吧! 「五月九日。比我們計劃的時間要晚很多,科拉姆。」 「五朔節後的第八天,斯佳麗。人生苦短哪!」 對極了!再不玩就沒機會了。況且這對科拉姆比較方便,他不必從薩凡納趕回波士頓,省卻舟車勞頓之苦。他待我這麼好,最起碼這是她能回報他的……四月二十六日空著兩間頭等艙房的「布裡恩·波魯」號從戈爾韋開航了。 「布裡恩,波魯」號其實在二十四日就在這裡靠岸了,滿載旅客與郵件。郵件于星期六在高爾韋分好。星期日休息,星期一郵包才運往馬林加。星期二馬林加駛往德羅伊達的郵車,在納文留下一小袋郵件,星期三郵遞員才騎著馬帶著一包信件送給特裡姆的女郵政局長。其中有一封又厚又大的信,寄自佐治亞州薩凡納,收件人是科拉姆·奧哈拉。 郵遞員把信送到亞當斯城的酒館。「我想沒理由再等二十四個小時,」他對經營酒館和小雜貨店兼郵務站的馬特·奧圖爾說。「他們只把信件投在特裡姆的一個標明亞當斯城的信箱,隔天才派人送來。」他欣然接過馬特遞來的一杯黑啤酒。奧圖爾酒館小雖小,油漆也剝落大半,賣的倒是最好喝的黑啤酒。 馬特朝在院子晾衣服的太太喊道:「凱特,把店看好。我要到丹尼爾姑夫家去一趟。」馬特的父親是丹尼爾的亡妻特瑞莎的弟弟。願她的靈魂安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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