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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皇家醜聞

  伊麗沙白,獄中自語:
  我——蒙受猜疑
  卻毫無證據。
  ——伊麗沙白在烏德斯多時,臨窗以一
  顆鑽石搔頭,那是她未登基之前。

  我們返抵國門,剛好趕上她的加冕禮。那一天,真是萬民歡騰,大家競相傳訴,說好日子就來到了。史密斯菲城大火的煙味猶存,不過這平添一分歡騰景象。血腥瑪麗死了,此時由好人伊麗沙白登基,統禦我們大英帝國。

  這是正月一天下午兩點整,我看著她前往倫敦塔。她身著深紅色的皇袍,看起來就象屬￿馬車的一部分,因為馬車也鋪著深紅絨緞。馬車上有座遮篷,由幾位武士頂著。武士中有位約翰. 派洛爵士,腰力奇強,自稱是亨利八世的私生子,因此也算是女王的哥哥。

  我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她一身皇家絨袍,貂皮披肩、貂皮禮帽,帽底露出她的秀髮,晶亮的雪白襯著燦紅的髮絲,真是高貴異常,一雙棕色的眼睛炯炯有神,顧盼之間,微露急切的神色。看她那付容光煥發的樣子,我想那時候的她的確非常美麗。就如母親所描述的,她真是不同凡響。

  她身材略高,相當苗條,因此她顯得比實際年齡要年輕得多。那時候,那二十五歲,對我這十七歲的女孩而言,已經算很老了。我注意到她那雙手(她一有機會,總不免要展示她的手),那真是柔荑一般,尤其十指纖纖,仿如削蔥根一樣,她的臉型稍長,為鵝蛋臉;眉色淺淺,幾乎看不出眉型;眼光則十分懾人,燦亮得近乎金黃。她的點兒近視,因此每當她努力想看清楚,就給了周圍的人一種印象,她在窺探你的內心,這實在教人緊張。我那時雖年輕,就已看得出她有一種特質,所以我特別相觀察她。

  隨後,我的注意力被另一個人吸住了。那是羅勃. 杜雷,女王的護駕,與女王並騎同行。我從沒見過那樣的男人。他在車騎之中,顯得光彩奪目,就如女王一般。他相當高大,肩膀寬闊,還有一張最英俊的臉龐。他莊嚴、高貴,周身所散發出來的尊威足可與女王匹敵。他神情凝重,並不兀傲,顧盼間,顯得沉靜自若,十分自信。

  我以急切的眼光看著他,又看著女王,再回頭盯住他。

  女王停下來,向平民說話,她面露微笑,注視著他們,儘管為時短暫。後來我知道她以不得罪人民為上上之策。她的臣下常令教她的厲害,然而平頭百姓卻認為她是最仁慈的女王。她們一呼喊:「天佑陛下!」她便回答:「天佑我民!」藉以提醒他們她關心他們的福祉,不下於他們對她的關切。花束從四面八方呈獻上來,不管呈獻者多麼卑微,她一律殷殷接納,仿佛那些禮物都極為珍貴一般。據說還有個乞丐在艦隊橋上獻給她一束迷迭香,她抵達西敏寺時,花還懸在馬車上。

  我們隨看御駕前時(我們畢竟她的親戚),所以我們看到康希爾和查普兩區的慶會,家家戶戶的窗口,旗幟與彩帶紛飛,一片歡騰的盛景,簡直美不勝收。

  翌日,我們參加了加冕大典,看她踩著長長的些毯邁進西敏寺,地毯是特地為她而鋪的。

  我看得發呆了,因此不太留意整信儀式過程,不過當她戴上聖愛德華那頂大冠,再又戴上較小的那頂纓滿珍珠、鑽石的後冠時,我覺得她十分美麗。加冕禮行畢,鼓樂大作,伊麗沙白便成了大英帝國女王。

  「以後的日子就不同了。」父親說著。他講得多對!

  沒多久,女王主召見了他。晉謁完後,他興高采烈地回到家裡。

  「她真令人驚歎!」父親告訴我們:「她的舉止可圈可點,完全是女王的派頭,人民都欽佩她,她對他們也非常和善。感謝上帝,讓我能服侍這樣一位女王,我一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女王請父親加入議院,也邀她的凱撒琳表姐,我的母親到她內宮當一名貴婦。

  幾個女孩子都興奮地跳起來。這表示我們就要進宮了。以前那些煩人的音樂課、舞蹈課,這下全派得上用場,什麼抒情曲、琵琶、大鍵琴,還有什麼淑女禮,那些活受罪的東西如今比什麼都來得有價值。夜晚我們嘰喳不休,談論著未來,興奮得睡不覺。我必定有些預感,預知我的命運將與此有關,因為我簡直興奮得不可名狀。

  女王表示她想見我們,不是一起接見,而是個別接見。

  「你們每個人都會有份的。」母親興奮地說:「以後,你們一定會有機會。」

  所謂的「機會」是指美好的姻緣。在流亡期間,這是父母最為關切的一件事。

  輪到我晉謁陛下的日子終於到了。當天我所穿的那套篷裙,迄今我仍有很鮮明的記憶:深藍的色澤,絲綢質料,鐘形的裙身,以及多節的篷袖。身緊緊束著,卻十分合稱。母親還將她所珍愛的一條腰帶系到我腰上,那是由許多不同色澤的寶石穿成的,母親說它會為我帶來好運,我很快就發覺她說對了。我本不想把頭髮掩起來,老實說,我很以我的一頭秀髮為榮,然而母親說戴一頂法國兜帽更加合適。我本想抗議,因為這樣一來,我的秀髮就給罩住了,可是這一次我非服從不可。母親很擔心我會威脅到女王,她特別強調:如果我惹得女王不悅,那不僅是我,連一家人的好運都會被我破壞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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