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長篇 > 帕梅拉 | 上頁 下頁 |
五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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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鎖上門,把鑰匙放在衣袋中,正要往回走時,我的視野裡出現了女僕南;這時如果我企圖逃走,也不可能了。 親愛的父母親,我被公牛和強盜驚嚇得這樣厲害,在你們看來是不是顯得比一個小孩子還要軟弱呢?不過如果我有錢,我的勇氣就會大些,那樣一來,當我到達你們身邊之前,我也許能找到一位可以保護我的朋友。然而,倘若我還像我前一陣子那樣,對我的處境想像得完全陷於絕望,那麼我相信,我就會說服自己鼓足勇氣,不僅敢於去冒公牛的風險,而且也敢於去冒強盜的風險了。 * * * 星期一下午 朱克斯太太外出拜訪之後已經回來了。「請您放心,」她對我說,「威廉斯先生會很快康復,他不像他原先想的那麼糟糕,一半也沒有。啊,這些有學問的人!他們的膽量還不及耗子的那麼大!他僅僅在臉上稍稍有幾處傷痕;他曾經在水壩底部砂礫當中摸索,想在地上找個洞躲藏起來,不讓強盜發現,我想就是在那時碰傷的。他的皮膚和膝蓋幾乎已看不出有什麼毛病。他在信裡說,他的模樣異常可怕。他剛回到家時可能是這樣,但他也不過是在回想起他的危險或敘述他的遭遇時才發出幾聲哼聲,除此之外,我看他沒有什麼問題。因此,帕梅拉姑娘,您完全可以放心。」 「儘管您開了好多玩笑,朱克斯太太,」我說,「我還是很高興聽到這個消息。」 「唔,」她繼續說道,「他一直在說您,除了您就沒說別的;我對他說,我要是能說服您跟我一道去,那我就太高興了,這人聽了以後對我感激得不知所措,把心裡話都向我傾吐出來;他把過去發生的一切情形,以及你們兩人挖空心思想做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我。」 我聽後感到萬分驚慌,特別是因為我在兩三件事情上已經看到,威廉斯先生那顆誠實的心藏不住任何事情,以為任何人都跟他一樣毫無欺詐之心。 「啊!朱克斯太太,朱克斯太太,」我說,「如果他有什麼事情可以告訴您,那他大概是會告訴您的。不過您也很清楚,我們過去即使想隨便聊聊,也沒有機會可以交談。」 「是的,」她說,「這話說得完全不錯,帕梅拉姑娘,他甚至連向您表白求婚的心意也難;不過他當著我的面承認,他曾經找到機會向您表白過了。得了,得了,在我面前別再裝出這些難為情的樣子了!也許我跟您一樣狡猾,不過,」她接下去說,「現在一切都已過去了;因為根據主人的指示,我的監視任務現在已經結束了。我不在的時候,您在做些什麼呢?」 威廉斯先生可能對她談了哪些內容,對此我感到惶惑不安,而且難以掩飾。她又說,「唔,帕梅拉姑娘,既然一切事情可能不久就要愉快地結束了,那就請您不必對他吐露的情況過於擔心,而且也要像他那樣,把我當成您的知心朋友,這樣,我就會認為您對我還是懷有好感,對我還是信賴的;您不會因為這樣做而後悔的。」 她講得如此一本正經,因而使我懷疑,她探望威廉斯先生時對他表示的親切態度,僅僅是為了想從他嘴中儘量探聽出一些情況來。「朱克斯太太,」我說,「如果像您所說,您的監視任務已經結束了,那麼這裡已沒有什麼情況可以刺探的了;您現在為什麼還要刺探出什麼呢?」 「請相信,我不想刺探什麼,」她說,「這僅僅是女人的好奇心罷了。因為當一個人看到別人裝模作樣,彷佛保守著好多秘密時,她自然而然就會想把它查找出來啦。」 「請告訴我,朱克斯太太,他跟您說了些什麼事;然後我就來回答您的好奇心。」 「您回答不回答我不在乎,」她說,「因為我已經從他那裡瞭解到我所需要瞭解的事情了。任何您不想讓我知道的事情,我已完全不指望從您這裡打聽出來了,我的小寶貝。」 「唔,」我說,「讓他去說那些他想說的事吧,我毫不在乎;因為我相信他說不出什麼對我有害的事情;因此讓我們換個話題吧。」 這時我確實感到寬心一些,因為她沒有向我暗示鑰匙和後門;如果他把一切事情都告訴了她,那她是會向我提到這兩件事的。隨後她不再對我動什麼念頭,我也不去打她的什麼主意,雙方顯然都對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抱任何希望。 但是我相信他一定說了一些他不該說的事。因為她曾騙我說,她把她所存的紙張全給了我,還要我以後替她寫信;可是這兩個鐘頭她實際上一直在寫信,這一點使我更感到憂慮。 我有點後悔,先前我可以做到時,如果敢冒一切風險,從這裡逃出去,那現在就好了。一顆懦怯的心會使一個人招惹多少邪惡的事情啊!啊,這種疑惑與不安的狀態到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呢! 她剛才跟我在一起,說她將派一名信差到貝德福德郡去;如果我願意寫一封信給主人,對他的恩惠表示感謝,她就托信差把它捎去。「在跟我的父親和母親團聚之前,我沒有什麼要感謝的,」我說,「再說,我已經給他寫過一封信,但卻沒有收到回信。」她說,她認為主人給威廉斯先生的信就足以看作是對我的回復了。我至少該做的事,就是謝謝他,哪怕寫兩行也行。「沒有必要那樣做,」我答道,「因為我不想嫁給威廉斯先生,那封信對我算得了什麼呢?」「好吧,」她說,「我看您真叫人很難捉摸!」 這一切都使我極為懊惱。瞧,我害怕公牛和強盜是多麼愚蠢啊!現在我內心的憂慮成倍地增加了。這個不慎重的男人會說出什麼話來呢!她從他那裡探聽到的情況,無疑是她那封長信的主要內容。 現在她對過去一段時間內做的事完全保持沉默,一聲不吭。我問她的話,她除了說聲「是」或「不是」外,就再也不說別的。我懷疑,一定有什麼事正在策劃之中。特別是,由於她不信守諾言,沒有讓我一個人睡覺,也沒有把錢歸還給我,我就更加懷疑了。對於這兩個問題,她都給了可疑的答覆;對其中的一個問題,她說,「唷,您當真想把您的錢拿到手呀!我又不會把它拐跑。」對另一個問題,她說,「祝您好運!在您沒有真正找到一個您更喜歡的同床伴侶之前,您不必這樣急於把我甩開嘛!」她這話既使我痛苦失望,又使我無言以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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