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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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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不,七,啪!不,十三,十八,二十!我會坐在桌子旁,做我的功課,就像在現實生活中的這些場景裡一樣,也許是在我看到尺子落到妹妹臉上去的時候,輕輕一扭或一動,我就突然到了另一個天地,那裡沒有人知道玻璃,主像基克普人或勒納佩人不知道玻璃一樣。我周圍那些人的臉是熟悉的——他們是我的同母異父親戚,因為某種神秘的理由,他們在這新環境中沒有認出我來。他們穿著黑衣服,皮膚的顏色鐵青,就像西藏的魔鬼似的。他們都配備了刀子和其他刑具:他們屬祭品屠夫的等級。我似乎有絕對自由和神的權威,然而由於事情變化無常,結果會是我躺在案板上,我的迷人的同母異父親戚之一會朝我彎下腰,拿一把明晃晃的刀子來割下我的心臟。嚇得大汗淋漓,我會在我感覺刀子正在搜尋我心臟的時候,高聲尖叫著背誦「我的功課」,越背越快。二加二等於四,五加五等於十,地球,空氣,火,水,星期一,星期二,星期三,氫,氧,氮,中新世,上新世,始新世,聖父,聖子,聖靈,亞洲,非洲,歐洲,澳洲,紅,藍,黃,酸饃,柿子,巴婆,梓……越來越快……奧丁,沃登,帕西發爾,阿爾弗烈德大王,腓特烈大帝,漢薩同盟,黑斯廷斯戰役,塞莫皮萊,1492年,1786年,1812年,法拉格特海軍上將,皮克特衝鋒,快速部隊,我們今天聚集在這裡,主是我的牧師,我不,不可分割的整體,不,16,不,27,救命哪!殺人啦!警察! 當光線照射到我的存在的石牆內部時,我可以感到,我在大地中的根活了,有一天我能隨意使自己擺脫我被固定在其中的這種昏睡狀態。 我無依無靠地紮根其中的夢就到此為止。但實際上,當親愛的同母異父親戚們來的時候,我像鳥兒一樣自由,又像磁鍼一樣來回跳動。如果他們問我一個問題,我給他們五個回答,一個回答勝過另一個;如果他們請我演奏一曲華爾茲,我就用左手同時演奏一首奏鳴曲;如果他們請我再吃一條雞腿,我就把盤子打掃乾淨,連澆汁帶一切;如果他們催我出去在街上玩,我就會瘋得不得了,用錫罐打爛我堂弟的腦袋;如果他們威脅要痛打我一頓,我就說,來吧,我不在乎!如果你因為我在學校有很大進步而拍拍我的腦袋,我就往地上啐口水,表明我仍然有東西要學習。我做他們希望我做的一切時都矯枉過正;如果他們希望我保持沉默,什麼也不說,我就變得像石頭一般沉默;他們同我說話時我一句不聽,他們碰我時我一動不動,就是掐我,我也不叫喚,推我,我也不動彈;如果他們抱怨我冥頑不化,我就變得像橡皮一樣柔順;如果他們希望我疲勞不堪,從而不顯示出精力充沛的樣子,我就讓他們給我各種各樣的工作做,我做得十分賣力氣,最終像一袋小麥一樣倒在地上;如果他們希望我有理性,我就變成超理性的,把他們逼得發瘋;如果他們希望我順從,我就不折不扣地順從,從而引起無窮無盡的混亂。所有這一切都是由於兄妹的分子生命期不適應分配給我們的原子量。因為她一點兒也不長,我就長得像雨後春筍;因為她沒有人格,我就成了巨人;因為她擺脫了惡,我就成了一個有三十二個分枝的惡的大分枝燭臺;因為她無求於他人,我就要求一切;因為她到處引起嘲笑,我就激起恐懼與尊敬;因為她遭受羞辱與折磨,我就向每一個人報復,朋友和敵人一視同仁;因為她無能,我就使自己無所不能。我患的巨人症,可以說,純粹是一種努力的結果,就是企圖清除附著在全家冰鞋上的那個小鏽點。那個夾具下面的小鏽點就使我成為一個滑冰冠軍。它使我滑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瘋狂,以致在冰融化之後我還在滑,我滑過泥地,滑過瀝青地,滑過江河小溪,滑過瓜地,滑過經濟學理論,等等。我可以滑過地獄,我就是那麼迅速,那麼靈巧。 但是這整個奇特的滑冰毫無用處——但是那泛美的諾亞考克斯神甫總是把我叫回到方舟。每次我停止滑冰,就總有一場大洪水——大地張開嘴,將我吞噬。我是每一個人的兄弟,同時又是我自己的叛徒。我做出了最驚人的犧牲,結果卻發現這些犧牲毫無價值。在我不想成為任何這些名堂的時候證明我不負重望有什麼用呢?每次你來到對你的要求的極限,你就面對同一個問題——成為你自己!隨著你朝這個方向邁出的第一步,你明白了既沒有加也沒有減;你把冰鞋扔掉,遊起泳來。再沒有任何痛苦,因為沒有任何東西能威脅你的安全。甚至沒有願望要幫助別人,因為,為什麼要剝奪他們必須掙得的特權呢?生命無時無刻不在向巨大的無限伸展。沒有任何東西能比你的猜想更真實。你認為宇宙是什麼樣子,它就是什麼樣子,只要你是你,我是我,它就不可能是別的樣子。你生活在你行為的結果中,你的行為是你思想的收穫。思想和行為是一回事,因為你的游泳是在它裡面進行的,也屬它,它就是你想要它成為的一切,不多,也不少。每一個動作都有永恆的價值。加熱系統和冷卻系統是一個系統,巨蟹座和摩羯座只是由一條想像的界線分開。你沒有欣喜若狂,你也沒有陷入強烈的悲傷;你祈求降雨,你也不跳快步舞。你生活得像是海洋中的一塊歡樂的岩石:你周圍的一切都洶湧澎湃,而你卻巋然不動。有一種想法認為沒有一樣東西是固定的,甚至最歡樂最強有力的岩石有一天也會被徹底溶解成為液態,像它誕生于其中的海洋一樣。 這就是音樂生活,我一開始滑冰,就像一個從外到裡走過門廳走廊的狂人一般接近這音樂生活。我的奮鬥從來沒有使我接近過它,我的積極主動,我擁有的人性,也都沒有使我接近它。所有那一切都只是在一個圓中從矢量到矢量的運動,這個圓的直徑無論怎麼擴張,卻總是和我說起的那個領域平行不悖。 命運之輪在任何時刻都可以被超越,因為在它表面的每一點上,它都接觸到現實世界。只要有一個光亮的火花,就可以造成奇跡,把滑冰者變成游泳者,把游泳者變成岩石。這岩石只是阻止輪子無用旋轉,把存在投入到全意識中去的行為的意像。全意識實在很像一個無窮無盡的大海洋,它獻身於太陽、月亮,又包含太陽、月亮。一切存在都誕生於無限的光的海洋——黑夜也不例外。 有時候,在輪子的不斷旋轉中,我瞥見了必然要做出的那一跳的性質。跳出時鐘體系——是令人解放的想法。要勝過地球上最輝煌的狂人,要不同於地球上最輝煌的狂人!世人的故事令我厭煩;征服,甚至是對邪惡的征服,令我厭煩。傳播善是奇妙的,因為這就是滋補劑,令人強健,令人生氣勃勃,但是,僅僅存在更為奇妙,因為這是無窮無盡的,不需要證明。存在是為了沉默的利益而對沉默的一種褻讀,因而超越了善惡。音樂是沒有能動性的行為的顯示。它是俯身游泳的純粹創造行為。音樂既不驅趕,也不防衛;既不尋求,也不解釋。音樂是由游泳者在意識大海洋裡發出的無聲的聲響。它是只能由人們自己給予的報償。它是神的賦予,而人們自己就是神,因為人們已經不再考慮神的問題。它是上帝的預言者,每一個人在適當的時候,當存在的一切超越想像時,他就會成為上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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