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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應該說是一種冀望。這種強烈的冀望使得所有的人、事、物都不得不向你低頭。」凱姆佩服地說。

  「你太高估我的能力了。」

  順著河流而下,他們離奈菲莉越來越近。御醫長奈巴蒙很快就要跟她算帳了,而她卻不會縮減行醫的範圍,看來衝突是免不了的了。

  船在傍晚時分抵達了底比斯。帕劄爾避開人群,獨自坐在河堤邊上。太陽緩緩西落,染紅了西山;原野上,牧童吹起了淒清的笛音,趕著牲畜回家。

  搭乘最後一班渡船的乘客不多。凱姆和狒狒坐在船尾,帕劄爾則靠到梢公身邊去。他戴了一頂古式的假髮,遮去了半邊臉。

  「搖船搖慢一點。」帕劄爾對梢公說。

  梢公的頭還是斜靠在船舵上。

  「我有話跟你說,在這裡你很安全。回答的時候不要看我。」誰會注意到一個梢公呢?每個人都急著趕到對岸,有些人交談,有些人作作夢,沒有人會向掌舵的船夫看上一眼。他一個人需要的並不多,很容易便可滿足,又能離群索居。

  「你就是第五名退役軍人,斯芬克斯榮譽守衛隊惟一的生還者。」

  梢公沒有否認。

  「我是帕劄爾法官,我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你的四個夥伴死了,很可能是遭到謀殺,所以你才躲起來。如此可怕的屠殺背後,必然大有隱情。」

  「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害我?」梢公終於開口了。

  「我要是想殺人滅口,你早就死了。相信我吧。」

  「對你來說,當然簡單……」

  「實際上並非如此。你究竟看到了什麼殘酷的事實?」

  「我們當時有五個人……五個退役軍人,負責斯芬克斯夜晚的守護工作。這完全只是我們退休前的一項榮譽職務,毫無危險。我和另一名同伴坐在圍繞著名獅的圍牆外側。那天,我們又和平常一樣睡著了。他聽到聲音而驚醒,但是我想睡覺,便安撫他說沒事。他還是擔心,堅持要去看看,於是我們走到圍牆內,不料竟在石像右側發現了一具同伴的屍首,然後又在另一側發現了第二具。」

  他喉頭一緊,說不下去,中斷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接著是一陣呻吟的聲音……由……到現在那聲音還常常出現在我的耳邊!是衛士長,他倒在斯芬克斯兩爪之間已經奄奄一息。血從他的嘴裡流出來,他還是用力地想說話。」

  「他說了什麼?」

  「說有人攻擊他,他也盡力抵抗了。」

  「是誰?」

  「一個裸體的女人和幾個男人。『夜裡怪異的話語』,他最後只說了這幾個字。我和我的同伴嚇壞了。為什麼這麼殘暴……要不要通知負責監督的士兵?我的同伴不贊成去通知,否則以後會有麻煩,說不定我們自己還會惹禍上身。另外三個退役軍人死了……我們最好什麼也別說,就假裝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聽見。當天一亮,早班的衛兵來接班時,發現了被殘殺的屍體,我們倆便也假裝驚慌失措。」

  「你們被處罰了嗎?」

  「完全沒有。我們便正式退休,返回家鄉的村子。我的同伴當起了麵包師傅,而我也打算修車維生。他被暗殺了以後,我也只好躲起來了。」

  「暗殺?」帕劄爾注意到了他特殊的措詞。

  「他一向非常小心,尤其是對火爐。我確信他是被推進去的。我們仍舊逃不過斯芬克斯的慘劇。他們不相信我們。他們覺得我們知道得太多了。」梢公越說越是害怕。

  「在吉薩,是誰訊問你們的?」

  「一個高階軍官。」

  「亞舍將軍和你們接觸過嗎?」

  「沒有。」

  「開庭時,你的證詞將具有決定性的關鍵作用。」

  「開什麼庭?」梢公懷疑地問。

  「將軍簽了一份文件,證明你和你的四名同伴都在一次意外當中身亡了。」

  這個消息倒是讓梢公松了一口氣。「那樣最好,我這個人就再也不存在了。」

  「我能找到你,他們一樣可以。你只有出庭作證,才能重獲自由。」

  渡船靠岸了。

  「我……我不知道。別再煩我了。」

  帕劄爾還是盡力想說服他:「這是惟一的辦法了,為了你死去同伴的名聲,也為了你自己。」

  梢公想了想才說:「明天早上第一班渡船出發時,我再答覆你。」

  梢公跳上岸,把繩索繞在木樁上,帕劄爾、凱姆和狒狒則漸漸走遠。

  「今天晚上要好好監視這個人。」帕劄爾吩咐凱姆。

  「那你呢?」

  「我會在最近的村子裡過夜,天亮時再過來。」

  凱姆猶豫了。他不喜歡這個命令,要是梢公向法官透露了些什麼,那麼法官本身也有危險,而他卻無法兼顧兩人的安全。

  最後凱姆選擇了帕劄爾。

  暗影吞噬者也在夕陽西下時搭上了同一班渡船。凱姆坐在船尾,帕劄爾則挑了梢公旁邊的位置。

  奇怪,他們兩人肩並肩看著河的對岸。可是船上乘客並不多,每個人都有寬敞舒適的空間,他為什麼要靠梢公這麼近?除非是想和他說話。

  梢公……這是最明顯卻也最不引人注目的職業。

  暗影吞噬者縱身跳入河中,隨波逐流地渡過尼羅河。到了另一岸時,他在蘆葦叢中躲了許久,並暗中觀察周圍的動靜。梢公就睡在一間木板拼成的小屋裡。

  附近既沒有凱姆也沒有狒狒的蹤跡,他又耐心等了一下,確定了小木屋確實沒有人監視。於是他迅速地溜進屋內,拿著一條皮帶往梢公的脖子上一套,梢公立刻驚醒了。

  「你要是再動一下,就會馬上沒命。」

  梢公無力抵抗,便舉起右手示意投降。暗影吞噬者也稍微松了手,問道:「你是什麼人?」

  「我是……梢公。」

  「哪支部隊?」

  「亞洲軍團。」

  「最後一項任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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