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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第二十九章

  廟宇庭園中的平和與寧靜,可不是蘇提這種人能夠長久忍受的。雖然女祭司都很美麗,但是她們並不負責照顧病人,又老是躲得遠遠的,因此地每天接觸的就只有一個幫他換藥、性情粗暴的男護士而已。

  手術過後還不到一個月,他便已經耐不住寂寞了。當奈菲莉來替他作檢查時,他早已坐立不安。「我已經復原了。」

  「還不完全,不過你的情況的確好極了。縫合處都沒有繃裂,傷口也癒合得很好,完全沒有感染。」

  「這麼說我可以出去了!」

  「你得答應我好好保重自己才行。」

  蘇提忍不住興奮之情,在她的臉頰兩邊各親了一下。「你救了我一命,我不會忘記你的恩德。只要你一句話,我必定赴湯蹈火。英雄說話算話!」

  「你只要帶一罐治療水回去,每天喝三小杯。」奈菲莉笑著說。

  「啤酒不禁了吧?」

  「啤酒、葡萄酒都能喝,但要節制。」

  蘇提挺起胸、伸出雙臂高喊道:「重生的感覺真好!這些日子受的苦,只有女人能幫助我忘記。」

  「你不打算結婚嗎?」

  「哈朵爾女神保佑,可別讓我受此災難!要我守著一個忠實的妻子,和一大群嘰嘰喳喳的小蘿蔔頭?才不。我要一個情婦換過一個情婦,再換過一個情婦,這種人生才美妙。每個女人各有千秋,各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你跟你的朋友帕劄爾好像截然不同。」奈菲莉不禁莞爾。

  「你別看他好像很保守,他可是熱情如火的,比起我還可能有過之而無不及。他要是敢向你表白就好了……」

  「他表白了。」

  「他可不是隨便說說的。」

  「他的話讓我害怕。」奈菲莉老實說出自己的感覺。

  「帕劄爾這一輩子隻會愛一次。像他這種人一旦墜入情網,便是一生的狂熱愛戀。這一點女人總是無法瞭解,因為你們需要時間去適應、去投入。帕劄爾就像滔滔不絕的洶湧激流,而不是一時的乾柴烈火,他的熱情是不會消減的。他太真了,以致無論他是太膽怯或太熱切,都顯得笨拙。對於速食愛情和一夜情,他是不屑的。他只能談轟轟烈烈的戀愛。」

  「要是他錯了呢?」

  「他會一直努力達到理想為止。要他妥協根本不可能。」

  「你覺得我的憂慮有道理嗎?」奈菲莉若有所思地問。

  「談到愛情,理智便完全派不上用場。不管你作何決定,我都祝福你。」

  蘇提十分能體會帕劄爾的感覺,奈菲莉確實光豔照人。

  他一直坐在棕擱樹下,什麼東西也沒有吃。他的頭垂到膝上,像是哀悼著什麼,白晝黑夜對他已無分別。他靜定如石,連孩子們也不敢過去逗弄他。

  「帕劄爾!是我,蘇提。」

  他沒有反應。

  「你以為她不愛你。」

  蘇提在好友身邊坐了下來,背靠在樹幹上,繼續又說:「不會再有第二個女人了,我也知道。我也不想試著去安慰你了,你的痛苦是別人無法分攤的。但是別忘了你還有任務未完呢。」

  帕劄爾還是一語不發。

  「你跟我都不能讓亞舍逍遙法外,否則在另一世的法庭上,我們將會再度被判處死刑,而且對於自己軟弱的行為毫無辯駁的餘地。」

  帕劄爾依舊不動。

  「隨便你吧,你就在這裡想她想到餓死為止好了。我一個人去對付亞舍。」

  帕劄爾這才恢復清醒,看著蘇提:「他會毀了你的。」

  「各人有各人的忍耐極限。你受不了奈菲莉對你的冷漠,我卻無法忍受殺人魔的臉孔夜夜出現在夢中。」

  「我會幫你。」帕劄爾想站起來,不料一時間天旋地轉,腳下一個踉蹌差點跌倒,蘇提連忙扶住他。

  「對不起,可是……」

  「你常常跟我說做人不能食言。所以現在當務之急就是快點讓你自己恢復元氣。」

  他們二人搭上了渡船,船上還是一樣的擁擠。帕劄爾勉強吃了點麵包和洋蔥。

  風呼呼地打在他臉上。

  「看著尼羅河。」蘇提對他說,「尼羅河是聖潔的化身,面對河水,每個人都覺得那麼微不足道。」

  帕劄爾聽從好友的話,注視著清澄的水。

  「你在想什麼,帕劄爾?」

  「還用問嗎……」

  「你怎麼能確定奈菲莉不愛你?我跟她談過,她……」

  「沒有用的,蘇提。」帕劄爾就是想不開。

  「溺死的人或許真的能享受福報,但是他們畢竟還是死了。何況你還答應要把亞舍繩之以法。」

  「要不是你,我會放棄的。」

  「因為你已經不是你了。」蘇提帶著責備的口吻說。

  「不,現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獨自淪入最悲慘的寂寞世界。」帕劄爾還是被受傷的情緒所佔據,悲觀地回答道。

  「你會忘記的。」

  「你不明白。」

  「時間是最好的止痛劑。」

  「時間磨滅不了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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