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迷情之夜 | 上頁 下頁
一四


  「談談我的植物怎麼樣,霍克?從我高中畢業後,咖啡桌上就一直放了一棵可愛的綠色植物,我不想把它送人。」

  她看見,當他咬緊牙關時,下額上一根筋猛地一抽,表明了他的受挫感。即使在他所沉陷的那個充滿死亡與危險的世界裡,一定也有某種交流的方式,讓人們躲過危險。他變得更有耐心了,因為她還沒有達到她的崩潰點,甚至,她認為,自己已木太關心生與死的問題。

  安吉拉的優勢在於,她知道死亡是她不可避免的最後結局,即使她知道答案,而且,尤其是如果她知道答案,這個男人,這個霍克更沒有理由讓她活著。

  「下週二還安排了神鷹行動嗎?」他問道。

  「你告訴我。」

  「他們會用『海魔』嗎?」

  「那是什麼?」「康斯坦丁的遊艇。該死的,安吉拉,離那東西在你胃裡溶解只有五分鐘了。」他把手指插進自己的頭髮中,頭頂的燈光照下來,使他的頭髮顯現出一種厚實的黑褐色來。

  「上個月我就在那兒,安吉拉,我看到康斯坦廠的遊艇卸下的可卡因,足以滿足整個西海岸的痛君子,但我沒看見康斯坦丁,我需要知道下週二他是否會在那兒。」

  「我不知道!」她放鬆膝蓋,以一種挑戰的姿勢挺直肩背,在那種情形下,盡她最大努力,她只能做到這樣了。

  「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康斯坦丁,或者『海魔號』,或是什麼神鷹行動,我不是一個殺手,走進那個該死的停車場時,我沒有任何企圖要對你幹哪怕是極細微的一點壞事。」

  「你是一個殺手,而且你一定知道,下貨時他是否會在那兒。」移近她身邊,他伸出手抓住她的胳臂,用勁猛搖她。

  「我瞭解康斯坦丁,他不會派他還沒有完全信任的人來殺我。

  他的周圍都是像你這樣的人,他也不會不親自參加這種行動的,如果你在那兒,他也會在那兒的。「

  安吉拉感到她的頭快要被搖得從脖子上掉下來了,但對這一點的擔憂遠比不上她對胃裡那玩意兒的擔憂。

  他停止搖她,但仍抓住她的胳臂,他的眼神緊張認真,「告訴我,安吉拉,現在就告訴我,我會馬上給你催吐劑,否則就太遲了。」

  她深吸一口氣,恢復了鎮靜,以最後一次帶著尊嚴的神情說道:「你強迫我吞下去的時候就已經太遲了。我什麼也不知道,霍克,什麼也不知道。」

  臉上強烈的表情消失了,他放開了她,「那麼,就這樣了?」

  她心裡想,多像一句悼詞。同時,她還想知道,在可卡因開始毀滅她之前,她還剩下多長時間。向後一滑,她放鬆地靠在床頭板上,不去理會手腕處的劇痛。

  幾乎是一種下意識,她問,「為什麼那麼重要呢?你好像知道時間和地點,為什麼你會關心那個叫康斯坦丁的人在那兒或不在那兒呢?」

  他用那雙高深莫測的眼睛看著她,「因為如果他不在那兒,他就死不了。」

  安吉拉把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到他的回答上,因為她感到,無論如何,知道她為什麼會死總比不知道要好些。「那麼如果他在呢?」

  「我的死就不會毫無價值,我會和他一起同歸於盡。」移開目光,他拿起催吐劑,打開它,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前,他來了個底朝天,把裡面的東西倒在了地上。

  看到她活命的最後一次機會,變成了廉價的灰色地毯上棕褐色的一團,她極為震驚。

  四、真相

  她眼前一陣金星直冒,眼中燃起了一陣不可抑制的怒火。霍克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地青著這個自稱為安吉拉。佛格森的女人,看著她的怒氣是如何像暴風雨來臨前的烏雲一般聚集。

  他耐心地等待它的爆發,知道這怒火一定會發作,就如知道他不會輕易被降服一樣。開始的十五分鐘只是一種試探,一種頗具戲劇性的表演,而現在、工作才真正開始,她應該知道,接下來的五分鐘才是真正的關鍵時刻。這之後,她已不能完全吐出正在溶解的膠囊,而不讓一點可卡因進入她的血液系統、用手指伸入喉頭引起的嘔吐,不像使用催吐劑那樣有效,但她應該知道那仍然是一種可行的選擇。即使她不能清除胃裡的一切,但她還有足夠的時間來決定是生還是死的問題幾分鐘。他要給她一分鐘來平息怒火。他會仔細地計算表上顯示的每一秒鐘,因為每一秒都很重要_「你殺死我對你毫無意義。」她的憤怒使空氣都動盪起來,但霍克不加理睬。

  他看著表再一次開始道:「康斯坦丁會在那片海灘上嗎?

  他是否擔心我會跟蹤他?或者他是否認為我為了活命會躲起來,直到他忘了我?馬錢德是否使用了他在DEA 裡的人來幫他追殺我?「他不再問她關於行動的日期,因為時間在流逝,他已經準備好聽到其中一個答案,為他在某天早上通過一個他交往的毒品中間商打入康斯坦丁組織以來付出的一切,獲取應有的報償。他只要求安吉拉真實地告訴他那些他不知道的事。

  她帶著已經開始不穩定的尊嚴,儘量保持挺直,深呼吸幾次,「這個問題我們已經重溫了好幾次,我不——」

  他的怒火猛地升了上來,他向前跪在床上,兩隻手撐在她臀部兩邊的床墊上,臉正對著她,他讓他的話語清晰明確:「你快沒有時間了,安吉拉,讓可卡因從你胃裡出來的唯一方法只能是,在剩下的三分鐘內拼命嘔吐,你一旦回答了哪怕一個問題,我就會解開你,讓你把它吐出來。」

  她憤恨的目光變得柔和下來,狂亂的眼神變成一種——他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地發現——幽默神情。她對他一笑,「看來我今天晚上沒有做對一件事,對這難以辦到的事,你有什麼想法?有沒有感到噁心?」

  他又埋頭看了看表,不想讓她看見他對她嘲笑的反應。

  「三分鐘,安吉拉,告訴我關於康斯坦丁的事。」

  幽默消失了,她鎮定了一下自己,回答道:「最後一次,霍克,你抓錯人了。」

  「你會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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