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迷情之夜 | 上頁 下頁
一一


  三、誤會

  「你究竟想要幹什麼?」這些詞,伴隨著全部的憤怒、恐懼和慌亂從她嘴裡噴出來。自從惡夢開始,安吉拉一直保持著自控。

  幾小時以來,她的想像力從一個可怕的情節跳到另一個:人身淩辱,審問,羞辱——這一切都是她能想像到的後果,如果她不能讓他相信,她只是無辜地牽扯進了這一事件之中的話。但她一次也沒想到過,性攻擊會是這個男人計劃中的一部分。這理由說天真也罷,愚蠢也罷,只是因為他看起來不像是那種人。

  直到他的手指開始放在她的腰上,她才意識到她太信任他了。

  安吉拉飛快地把身子向後一縮,以至於若不是他伸手扶了她一把,她一定會坐倒在抽水馬桶上。他幫她站穩的回報是脛骨上挨了一腳,而她如果記得起她是赤足的話,相信她是不會踢這一腳的。由於疼痛和憤怒,她發出一聲喊叫。像一隻受傷的動物,她又掙扎起來,不理會腳趾上傳來的陣陣抽痛,試圖抬高膝蓋去頂他。

  他往旁邊一閃,躲開了她的膝蓋,手指仍然緊緊抓住她的胳膊,使她不至於倒下去。這提醒了她,為了避開她那可憐的攻擊,他可以很容易地把她摔倒,這等於是火上澆油,拋開她僅存的一絲謹慎。她低下頭,一門咬在他的前臂上。

  可麻煩的是,她咬了滿口的只是他的皮夾克。但她滿意地看到她激怒了他。他詛咒了一聲,簡短、清晰的話語給了她勇氣,因為只有憤怒才能讓他對她不感興趣。

  他堅硬的手指掐入她的一隻手臂,另一支手抓住她的頭髮,猛地把她的頭拉離他的手臂,她鬆開皮革,咬緊牙關,抬頭迎著他狂怒的目光。

  「你究竟想幹什麼?」他喝問道。

  「我的問題很明確。」不理會她頭頂上撕裂般的疼痛,她勢力把她的頭髮掙開。但這使他抓得更緊。她試圖再次運用她的膝蓋,但不得不承認大敗,因為他把她推來靠住門,一隻大腿牢牢壓住她的雙腿。

  「趕快停下來!」他咆哮道,「否則這兒受傷害的人只能是你。」

  「你指望我會乖乖乖地站在那兒任你強姦嗎?」

  「那不是——」

  「噢,住口!」

  他的眼中閃出一絲驚訝,然後便消失了,接著她意識到他的怒氣也消失了,冷漠的表情重新出現在他的臉上,她知道她輸了。不過,把他的口頭禪擲回給他,告訴他住口,安慰了她的自尊心,讓她感覺好一些。但不幸的是,這仍然沒有引起他們之間的交談。

  狂亂的呼吸聲在磁磚壁上引起迴響,她開始反省踢打是否是個好主意。他的身體緊壓著她,有一瞬間,她意識到只有她的呼吸急促而不穩,而他的呼吸穩定綿長。他的胸膛像一堵堅硬的牆一樣壓在她的胸口上,這解除了她的抵抗。

  有什麼濕濕的東西從她的面頰上流下來,停在她的嘴角,她用舌尖舔了舔,感覺是帶鹹味的水珠,是的,正是一滴淚珠。該死的,她自從佛蘭克走後就再沒哭過,那一次也只是因她把佛蘭克趕出門時,他帶走了他們的貓。那是四年前的事兒了,而現在,一個她以前從未見過的男人,居然讓她再次流下了眼淚。她竭力忍住眼淚,但它們仍不聽話地滑落。

  她發現他正看著她流淚,於是強打精神,迎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我帶你到這兒來不是為了強姦你,我想你應該知道這點。」他的聲音很沉重,不帶感情色彩的話語使她感到害怕,因為他看起來並不在乎她的反抗。

  安吉拉強壓下恐懼,努力去回想過去她認為是理所當然的安詳時光。「對不起,但當一個男人把手放在我的腰上時,我當然會理解成那種含義,從而使我跳起來。」

  「我以為你很想上廁所。」

  她眨了眨眼,努力想使自己的表情像他那樣自然。「我自己能做這事,自從我三歲以來,就不需要別人的幫助了。」

  「如果你能用反綁在背後的手解開自己的腰帶和褲子,那麼你就比我想像的還要危險。」

  他退後了一點,鬆開抓住她頭髮的手,她的頭皮從麻木中恢復過來,感到一陣陣刺痛。

  「你是這兒唯一能夠自由活動的人,你從什麼地方得出我是危險人物的結論?」她的腦海裡突然浮現出她撿起槍對準他的畫面。她趕緊把它驅走。

  他退得更遠了一點,雙臂抱在胸前,「我們在浪費時間。」

  「那麼解開我,我將動作快點。」

  他站在那兒沒有開口,這等於告訴她,他根本沒想到要解開她。她被——一句話——驚呆了,「你不可能……」

  「我能。」

  「但我不能……」

  「過來。」他指著抽水馬桶前一處說。

  她搖頭,感到不爭氣的眼淚又流了下來。「不。」

  「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他的表情不可捉摸,他的語氣平穩,沒有起伏。她聽進去了,就如今天晚上,她聽進了他所說的一切,包括他關於強姦的說法,只有那時,他說話才不帶威脅口氣。

  她幾乎別無選擇,如廁的緊迫感越來越強烈,帶著沉重的羞恥感,她決定一切照辦。

  安吉拉走到他指定的地點,在他幫她脫褲子的時候,眼睛死死地盯住一塊瓷磚上印著的鳶尾花紋。公平地說,他的動作又輕又快,儘量不使她感到更難受,甚至在她感覺之前,他就已扣上了她便褲上的搭扣,系好了腰帶。

  她繼續盯著瓷磚,避免與他的目光相遇,直到他把她帶進臥室,並把她推坐在床上。她蜷起腿靠在床頭,顯出一副神聖不可侵犯的神氣。對她的行為他沒有吭聲,看起來,他並不關心她在做什麼,倒是更熱衷於在他的運動包裡掏東西。她看見他拿出圓領襯衫以及裡面裹著的東西,看見他把消音器從槍上卸下來,放在一邊。她松了口氣,努力使自己的寬慰之情不致太過明顯。他把搶插回外衣裡的皮套裡,然後把手伸進夾克口袋裡。再伸出來時手掌上有一樣什麼東西,是白色的,形狀像一個膠囊。就像給大象使用的一樣。

  她一點猜不出那是什麼。

  他掃了一眼,發現她在看他,就把這東西拿給她看:「你可能知道這是什麼,但為了節省時間,我會告訴你的,這可以免去任何誤解。」

  「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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