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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2)


  在我們同居的五十天裡,夏洛特象塞滿了幾年的活動。

  可憐的女人為一系列她已經很久不做或從沒這麼有興趣去做的事情而忙碌,好象(拖長這副普魯期特式音調)我娶了我所愛的孩子的母親,就得以委託勞動使我的妻重獲豐沛的青春。

  她滿懷普通年輕新娘的強烈興味,開始「令滿室生輝」。我用心領略了屋中的每一處裂縫——因為這些日子我坐在椅上默想著畫出了洛麗塔在屋中穿行的路線——我早已步入了和這個家、和它的污穢及灰塵某種情感上的聯繫,現在我幾乎能感覺到這些不幸的東西在退縮,不情願忍受夏洛特計劃施予它們的淡褐色、赭石色以及淺黃及深黃的鉛粉浴。她從來沒這麼迅速過,感謝上帝,但她確實為涮洗窗簾,給威尼斯式百葉窗條塗蠟,買來新窗簾和百葉窗,又送回商店另換一套,等等,耗進了大量的精力,她時而微笑,時而蹙額,一會兒疑慮,一會兒撅嘴;像是在一副明暗對照畫裡。她試著用印花棉布改變沙發的顏色——就在這張神聖的沙發上面,曾經有一個天堂的氣泡在我體內慢慢破裂了。她重新擺置了家俱——並且在—篇有關家務的論文裡非常愜意地發現了這樣的語:「完全可以把一對沙發框和它們的配套檯燈分開。」受到《你的家就是你》的點撥,她發展了絕對小靠椅和紡錘狀長桌的憎恨。她認為展闊的窗戶和上好木器的鑲格,是房聞具有男性化的典型,而女性化的特點是小氣的窗戶和不穩固的木架。我走進屋發現她讀的那幾部小說已經替換成畫冊和家庭指南。她又向坐落在費城羅斯福大道4640的一家工廠訂做了一張雙人床,還要求加上「包容314只螺施的錦緞床墊」——儘管船張舊的依我看其彈性和耐性,都足以支持任何東西。

  她原為中西方人,她的丈夫,在安靜的拉姆斯代爾——東部一州的一顆珠寶——居住得還不夠長久,未能瞭解所有的好人。她稍微知道點兒住在我們草坪後面一間快坍的木制別墅裡的天性快活的牙陵。在一次教堂茶會上,她遇見了當地舊貨商「傲慢勢力」的妻子,她丈夫在大街的把角上擁有「殖民地」的白色恐怖。她還常常「會見」老奧泊西特小姐;但在那些她更多拜訪、或在草坪集會上碰面。或用電話與其閒聊的貴夫人中——這類優雅的女士象格拉夫夫人、謝裡登夫人、麥克裡斯特爾夫人、奈特夫人等等,卻好象很少拜訪我的被人忽視的夏洛特。確實,唯一與她有真正熱誠關係,而沒有任何不可台人的盤算或任何實際目的的,就是及時從前往智利的出差旅途中越回來參加我們婚禮的法洛夫婦。參加者還有查特菲爾德夫婦、麥庫夫婦和其它一些人(但沒有舊貨夫人或更傲慢的獵犬夫人)。約翰·法洛正當中年,不聲不響,不聲不響地活潑而強壯,是位不聲不響的成功的體育用品的經紀人,他在團十英里外的帕金頓有一公司:就是他在一次星期天林間散步時拿了些柯爾特左輪槍的專用子彈給我,進而將用法告訴了我;他還笑眯眯地自稱是個業餘律師,處理過夏洛特的某些事務。瓊,他的年輕妻子(先前是表妹),是個四肢修長、戴一副滑稽眼鏡、領兩條拳師的姑娘,兩顆玉峰高聳,一對紅唇厚闊。她畫著——風景和肖像——,我清楚地記得,我喝著雞尾酒稱讚了她為她的一個侄女畫的像,小羅莎琳.霍內克,一個玫瑰般小甜人:穿一身童子軍制服,戴一頂綠絨貝雷帽,綠腰帶,迷人的垂肩卷髮——約翰拿掉煙袋說這是個可憐的洋娃娃(我的朵麗塔),在學校裡她對每個人都過於吹毛求疵,但他希望,我們也都希望,當她們從令人尊敬的營地回來時能變好些。我們談起學校。它有它的缺點,也有它的美德,「當然,在這兒做生意的,意太利人太多」,約翰說,「另一方面,我們仍在捨棄……」

  「我希望,」瓊笑著打斷道,「洋娃娃和羅莎琳能一起過夏。」

  我忽然想像洛從營地回來了——棕色、溫暖、昏昏欲睡、吃了麻醉藥——正要因熱望的難耐而哭鼻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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