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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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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死。」帕特裡克說著,眼裡充滿了恐懼。他們不會殺死我的,他心裡想。 蓋伊從帕特裡克身旁拿起一個小東西,靠近他的眼睛。那是一根鉻棒,末端包著黑橡皮。有個小方塊嵌在棒內,從裡面伸出兩根電線。「你看。」蓋伊說著,讓帕特裡克做選擇。「這個玩意兒一拿起來,電流就斷了。」蓋伊用拇指和食指夾著鉻棒末端的黑橡皮,故意將鉻棒慢慢放低。「但是一旦它放下去,接觸這裡的一個小點,電流就通了,並通過夾著你皮膚的電極傳遍全身。」他停止放低的動作,使鉻棒離接觸點僅數釐米。帕特裡克屏住了呼吸,房間裡一片沉寂。 「你是不是想嘗嘗電擊的滋味?」蓋伊問。 「不想。」 「那麼告訴我,錢在哪裡?」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在帕特裡克眼前十幾英寸處,蓋伊將鉻棒壓靠在接觸點上。頓時,一陣極其難受的的痛撕扯著帕特裡克的肌肉。他全身抽搐,尼龍繩被繃得更緊。接下來他使勁閉著眼睛,咬緊牙關,竭力不讓自己發出叫聲。但瞬間之後,他屈服了,房內響起淒厲的尖叫聲。 蓋伊提起鉻棒,等帕特裡克喘過氣,並閉上眼睛,才說:「這還是第一級,最弱的一種電流,我總共有五級電流。必要時可以一一用上。當用到第五級時,八秒鐘就能要你的命。當然,我是不到萬不得已不會那樣做的。帕特裡克,聽明白了嗎?」 從胸膛到腳踝,帕特裡克的肌肉仍在灼痛。他的心狂奔亂跳,力量很快就耗盡了。 「你聽明白了嗎?」蓋伊又問。 「聽明白了。」 「事情非常簡單。只要你告訴我錢在哪裡,就可以活著離開這個房問。然後,我們把你帶回蓬塔波朗鎮,你可以照常生活。我們對報告聯邦調查局並不感興趣。」蓋伊停了停,擺弄著手裡的鉻棒。「但是,你要拒絕回答,就別想活著離開。帕特裡克,明白了嗎?」 「明白了。」 「好,錢在哪裡?」 「我真的不知道,我要知道,早就說了。」 蓋伊二話沒說,壓下了鉻棒。灼痛像沸騰的硫酸一樣侵襲著肌肉。「我不知道!」帕特裡克極其痛苦地大叫,「我真的不知道!」 蓋伊提起鉻棒,等了數秒鐘,讓帕特裡克恢復平靜。「錢在哪裡?」他鎮靜地問。 「我真的不知道。」 房內又響起淒厲的大叫。叫聲沖出窗戶,進入峽谷,並略微產生回音後消失在叢林中。 巴拉那州首府庫裡蒂巴的那套寓所離機場近在咫尺。伊娃一面吩咐出租汽車司機在街上等候,一面拎起了厚公文包。那只旅行包則留在出租汽車的行李箱內。 她乘電梯到了9摟。過道暗黑、寂靜。此時快到晚上11時了。她緩緩挪動步子,注視著四面八方。到了那套寓所,她掏出鑰匙開門,並用另一把鑰匙解除了警報裝置。 達尼洛不在寓所裡。雖說這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她還是感到失望。電話留言機裡也沒錄下任何信息。他音訊全無,這使她覺得更加著急。 她不能在此久留,因為逮住達尼洛的人隨時可能來這裡。儘管情況緊急,她還是放慢了腳步。寓所僅有三間房,她迅速地逐一察看。 文件櫃裡鎖著一些文件。她不放心地打開三個沉重的抽屜,利索地將裡面的文件裝入達尼洛放在附近壁櫥裡的一隻漂亮的皮箱中。這些文件大部分是帳目單據,雖說數額並不大。他盡可能不留文件。每月他都要到這裡來一次,存放家裡的文件,同時將舊的文件銷毀。 現在,達尼洛剩下的文件也要轉移了。 她啟動警報裝置,迅速撤離。擁擠的樓房內,沒人對她產生懷疑。她在市中心現代藝術館附近的一家小旅館訂了一個小房問。此時差不多是蘇黎世下午4點,亞洲的銀行尚在營業之中。她取出一台微型傳真機,將插頭塞進房內電話機的插座。不多時,小小的床鋪放滿了一頁頁操作指南和授權書。 她感到疲倦,但並無睡意。達尼洛說過,他們將會搜尋她。無論如何她不能回家。她的思緒離開了錢,移向了達尼洛。他是否還活著?倘若活著,正在遭什麼罪?他吐露了多少實情?以什麼為代價? 她抹去眼角的淚水,開始整理文件。眼下還不是流淚的時候。 一般來說,經過那樣三天的斷斷續續的拷問,會有良好的效果。原先比較牢固的精神防線被慢慢攻破。受害者在等待下一輪折磨時,恐懼程度加深。三天,大多數人都能被徹底攻破。 但是蓋伊沒有三天的時間。他的受害者並非戰爭中抓獲的俘虜,而是聯邦調查局通緝的美國公民。 半夜時分,他們撇下了帕特裡克,任其在未來的幾分鐘裡想像下一輪折磨的痛苦。他的身上佈滿了汗珠,皮膚的紅,胸部膠布底下還滲出了血,這是因為電極貼得太緊,燒傷了肌肉。他急劇地喘氣,不停地用舌頭舔著乾枯的嘴唇。手腕和腳踝也被尼龍繩磨破了皮。 蓋伊獨自返回房內,在緊靠膠木板的一張凳子上坐了下來。周圍一片沉寂,唯有帕特裡克竭力控制著自己的呼吸聲。 「你很倔強。」蓋伊終於開了口。 沒有回答。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沒有產生任何效果。每一個問題都與錢有關。而他也一口咬定,不知道。錢是否存在?不知道。還剩下多少?不知道。 蓋伊拷問俘虜的經驗是非常有限的。他曾經請教過一位專家。那人是個真正精神扭曲的怪物,似乎很樂意幹這種折磨人的事情。他也讀過一本操作指南,但發現將其付諸實踐非常困難。 既然帕特裡克已經嘗到了厲害,那麼下一步就得讓他開口。 「舉行葬禮時,你在哪裡?」蓋伊問。 帕特裡克呈現稍稍放鬆跡象。終於,不提錢的事了。他猶豫了一會兒,思索著要不要對這個問題作答。他已經被逮住,免不了要回答過去的經歷。也許他採取合作的態度,可以避免遭受電刑之苦。 「在比洛克西。」他說。 「是隱蔽的?」 「一點不錯。」 「而且你看到了自己的葬禮?」 「是的。」 「躲在什麼地方?」 「躲在樹上,用望遠鏡看。」他依然閉著眼,雙拳緊握。 「在那以後,你去了哪裡?」 「莫比爾。」 「那是你的藏身地?」 「是的,是一個藏身地。」 「你在那裡呆了多久?」 「加起來有幾個月。」 「有那麼久?在莫比爾,你住在哪裡?」 「廉價的汽車旅館。我去過許多地方,沿墨西哥灣一帶亂轉如德斯廷、巴拿馬城,後又回到莫比爾。」 「你改變了外貌?」 「是的。我剃去了鬍鬚,染了頭髮,減重50磅。」 「你是不是學習了語言?」 「是的,葡萄牙語。」 「那麼你是有意識地要到這裡來了?」 「這裡是什麼地方?」 「我是指巴西。」 「是的,我認為這是一個好的藏身地。」 「在那以後,你去了哪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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