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空中火葬 | 上頁 下頁 |
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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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勃目不轉睛地望著他,「還有呢?」她的聲音十分平靜。 飲料上來了。保羅彬彬有禮地拿起自己要的酒,穩穩地呷了一口。「你沒見過我岳父吧,見過沒有?」 「納特說起過他。」。 賽蒙斯放下酒杯,細細地品味著,他慢悠悠地點了點頭,抬眼看著齊勃說:「納特是會談起他的。他們可不是陌路人。伯特是個愛爭吵的愛爾蘭人,打人左右開弓——」 「納特才不呢。他是只小羊羔,有時候太象小羊羔了。」齊勃皺起了眉頭。「別這麼看著我,他是這樣。」 「你最瞭解他。」賽蒙斯點點頭。他心裡想,她事實上並不很瞭解丈夫。照賽蒙斯的看法,她一點也不瞭解他,這或許更好。「也好,」他說,「我們只談伯特·麥克勞,我尊敬的岳父。」 齊勃好象看出了什麼。「你有點怕他,是嗎?」 他呷著馬蒂尼酒,說道:「是的。」他不想撐起一副豪爽的樣子來打動齊勃的芳心,另外做出一個樣子更實惠一些,這是他屢試不爽的辦法。「你我都有點不合時宜,我們一生下來就相信所有的男人都是紳士,所有的女人都是淑女,沒有欺騙,沒有爾虞我詐,沒有拉拉扯扯,生活完全是按照標準拳擊規則來進行的。」 齊勃很高興,他畢竟會一本正經地和她談一些正經事了,而男人很少這樣。她點了點頭:「說下去。」 「今天的年輕人可能比我們以往看得清楚一些,」保羅說道。「他們聽的是《聖經》裡的金箴和十戒,偏偏又說這些都是胡說八道,因為誰也不信這些東西了。當然,這不完全正確,但他們舉出一些人來,我們所尊敬的人,我們說的成功者,那些人,真的,他們並不是一貫照著那些規則辦事,就算是他們遵守過規則吧。」 齊勃心想,這下明白他的意思了。「你說的是你的岳父大人?」 「一點不錯。伯特是下層社會的一位街壘戰士,他就是這樣適應他的環境的。他幹的是一個費力的行當,因為他比大多數人更賣力,所以幹得挺不錯。」 齊勃隔桌相望,興趣油然而起。「你就不是一個街壘戰士?」 他不卑不亢地聳了聳肩。「我是一路跌跌撞撞走過來的。每走一步帕蒂都要推我一把。」 「我喜歡帕蒂,」齊勃說。 「她對你印象不錯。」他微微一笑。「這話可不象聽上去那麼新穎。要是帕蒂決定腳踏兩隻船,我才不會覺得奇怪呢。她不屬哪個男人,也不屬我,」他停了一下。「感到吃驚?」 「我不信。」 齊勃端詳著自己的馬蒂尼酒,說:「我不完全瞭解你。有的時候,我真說不準自己是否瞭解一個人,你有沒有這種感覺?」 「家常便飯了。」他招呼侍者再上一份飲料。 「你說說納特的事,」齊勃說。 「我說他和伯特·麥克勞不是陌路人。」 「你這是什麼意思?」 保羅笑著說:「他是從大西部來的。他把這一點掩蓋得很好,可時不時地總要露出一點。」 齊勃搖搖頭。「你錯了。我對你說過,他是只小羊羔。」她心裡說,納特如果不是個老實疙瘩,我也不會跟你或者別的什麼人打得火熱了。因此從某種意義上說,這是納特的過錯。 「親愛的,」保羅說,「有些事我會告訴你的。別把他逼急了。現在點菜。我奉命去見老人家。」 *** 伯特·麥克勞走進馬丁飯店時,帕蒂已經等候在一張雙人餐桌旁。他低下頭吻了吻女兒,接著,坐下來。他的威士忌已經擺好了,還有一大杯波蓬酒加冰塊。他長噓了一口氣,然後笑呵呵地望著女兒:「你好,寶貝。」 「你看上去瘦了,爸爸。」 「可能是吧,但你又胖了一點。」帕蒂不是他的瑪麗生的嬌嬌女兒,但她們之間挺相象,這一直使他困惑不解。帕蒂有一種不起眼的但卻討人喜歡的穩重,當然不是他那種粗獷的基因遺傳下來的。有她在身邊,他才能輕鬆輕鬆。「有你和威士忌,我感覺挺好。」 帕蒂也笑了。「騙人。你累了。他們給你壓的擔子太重了,你需要休息。跟媽媽一塊兒去旅遊吧,到你老是掛在嘴邊的愛爾蘭去。」 「我沒有時間。」 「這不是真正的理由。」 麥克勞微微含笑。「那你告訴我什麼才是真正的理由。」他搖搖頭,又說,「不,這不公平,親愛的,我告訴你真正的原因,原因就是愛爾蘭並不是我的故鄉,它只是一個夢,我要是真去看它,這個夢恐怕就會破滅了。」他把威士忌一飲而盡。 帕蒂親親熱熱地笑了。「我一點也不相信,我不想輕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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