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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法軍從八月開始逐漸撤軍。法、墨兩國在珍妮心中有著同等的地位,所以當她聽到四周的談論謠言時,很少多加批評,事實上全是美國尤其是國務卿錫伍德的錯,他總是極力反對法軍介入墨西哥。而現在這個人又對法國政府施壓力,強迫他們撤軍,有些法國軍官也表示要辭職,繼續留在墨西哥與奧地利、比利時的軍官共同奮鬥,奧、比兩國的軍官也願意效忠麥西米倫。而皇上自己,受痢疾之苦,又無嘉若娜的陪伴己日益消沉、退縮了。關於嘉若娜也有一些謠言。她見過路易拿破崙了,但是他婉拒了她的懇求,於是她又長途跋涉到梵蒂岡見教皇,不願放棄,還有人傳說她「不太正常」。說她控告法國皇帝下毒害她,還派刺客要暗殺她。可憐的麥西米倫!珍妮想著,他現在該怎麼辦呢?她真的很同情他,他是個好人,而且他熱愛墨西哥。

  由於瑪麗的懇求,珍妮開始要求馬克盡可能留在墨西哥。很奇怪的是,她現在也愛上這個國家了,她在這兒遭遇了許多事,當然,並非全都是不好的。墨西哥城現在還是個歡樂的都市,雖然它的歡樂已有些虛假和失之喧嘩。

  舞會、化裝舞會仍照常進行,劇院裡還是座無虛席。珍妮偶爾會應朋友的要求,為募國防基金而上舞臺,在觀眾前跳舞,即使是馬克也不敢太嘮叨,因為這畢竟是為了正當的名目。這些天來,他對她似乎愈來愈有把握,常講起巴黎和以後的日子。

  「其實你原本就是屬￿巴黎的,」他說,「你的姨父姨媽看到你一定非常,高興,還有你的比那表哥,我真想看看他臉上的表情。」

  馬克極力要使她的一天排得滿滿的,陪著她參加各種活動,而且他不在時,珍妮也開始緊張了,她很擔心他的安危,尤其現在到處都是華瑞茲党人,民主派的軍隊也象一圈鐵環般逐漸逼近了。華瑞茲此刻正在濟華花,朝薩卡泰卡斯逼近,珍妮想到這個名字就心痛,那個小城留給她多麼痛苦難堪的回憶呵!她不知道艾富蘭的莊園在華瑞茲黨人的劫掠破壞下,會變成什麼模樣。她也不敢想像那個倔強的老人會如何離開他的家園。還有雷納,他收到信了嗎?她一直沒有收到他們中任何人的回信。

  現在他們所聽到的消息似乎都是華瑞茲黨的捷報。斯迪曾稱之為朋友的狄雅士逃出了樸布拉的監獄,回到奧塞卡,領導一支極大的軍隊。坦比哥陷落了,瓜達拉牙拉也陷落,維拉克路士現在是唯一飄著皇家旗幟的地點。外交使節團也開始靜悄悄地移出了墨西哥城。

  十月,瑪麗帶著壞消息氣急敗壞地來找珍妮:「哦,老天!大西洋電報已經證實了所有的傳言。嘉若娜已經瘋了,他們說她已完全失去理智。正由她的哥哥照顧她。」

  「那太可怕了!」珍妮午夜才從一個聚會回來,睡眼惺松,但這消息使她震驚不已,「哦,可憐的麥西米倫!可憐的人!你想他現在會退位嗎?」

  「我不知道!沒有人知道!」瑪麗猛搖頭,他們在勸他,但我覺得他也不會接受,他一定覺得他被所有的人遺棄了。」然後瑪麗又緊張他說,「我來這兒的目的,是要告訴你朝廷已遷至奧利拉巴,我們都受邀到雅拉巴麥西米倫的莊園去住,那是個非常可愛、平靜的地方!珍妮,你一定要和我一起去!可憐的皇上需要一段時間想想,我相信,有一些朋友陪著他,他會比較舒服。」

  「可是一一馬克?他又去杜朗哥了,那兒情況很壞,將軍又在這裡一一」「呸!馬克會瞭解的!我已和元帥談過,他很瞭解!

  他說他會解釋給馬克聽,而且馬克一回來,他就會叫馬克趕上奧利拉巴。而且他也有意把馬克調到樸布拉去,那兒離奧利拉巴只有幾哩遠。」

  瑪麗不耐煩地懇求著,一旦她決心要珍妮陪往,就毫無選擇的餘馳了。而且,瑪麗說得也對,馬克會瞭解的,尤其還有貝元帥的開導。她不能讓可憐的麥西米倫失望。

  以為她也是只能共歡樂的小人:而且她也常聽人讚美奧利拉巴的景色美麗,是當地草原的心臟。

  「唉,好吧」肆妮終於說,「我和你一起去!但你總得給我時間收拾行李,留封信吧!」

  「兩小時後,我在馬車旁等你。」瑪麗警告她,最好快一點,附近都是遊擊隊,我們得在天黑前趕到。這樣你無需擔心,」她愉快地說,「我還請了護花使者來!」

  雖然瑪麗一再地催促,但是,他們的行程卻異常遲緩散漫。瑪麗已經先走到前面,和麥西米倫及他的侍衛在一起,其中一個就是那令人難以忍受的神父,珍妮很不喜歡這個瘦削的黑衣人,但當她發現羅明也是護衛之一時,覺得更窘。

  瑪麗和往常一樣,在一群愛慕音的環繞下,興高采烈地高談闊論,這次特別受她青眯的,是個英俊的奧國輕騎兵,他一身雪白的制服看起來好象還未上過戰場。因為她們的行李非常多,瑪麗就揀了兩個輕便、寬大的馬車。

  「這樣,我們兩個就可以在我們的情人護衛下,分別上車了。」她戲虐著,假裝沒看見她朋友瞪著上校的冷冷的眼神。

  事實上他們好象去郊遊,旅途上充滿了歡笑和閒談,不時停下來欣賞風景。最後,他們不得不在僕布拉停留一晚,而珍妮唯一不好抱怨的事,就是羅明對她客氣殷勤的態度。她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是個殷勤的人。真的,他一直騎在她旁邊,馬車一停就把她扶進扶出,和她有禮地談些生活上的瑣事。而且他的讚美也客氣有禮,不大膽。她想:「也許他變了,也許他對我不再感興趣了,」這想法竟使她覺得有絲惱怒。她心中暗罵著,我快成為可怕的輕浮女郎了。我已和馬克訂婚,又和他相處得很愉快,何必又要每個男人愛慕我呢?而且,她提醒自己,羅明已經進攻過,而她都拒絕了。最好他不要在奧利拉巴停留太久。

  第二天,他們一大早吃過早飯就披著斗篷、裹著厚衣匆匆離上。在他們離開前,他們聽到悠揚的法同號聲,看到初升的朝陽在天空投下三種顏色。光腳的小童跑出來為士兵們歡呼,因為車中穿著入時的女士們驚呼。樸布拉是個固若金湯的要塞,也是個大教堂林立的城市,珍妮幾乎覺得很遺憾,這麼快就要離開這裡,如能在此探險一定很有趣。

  她曾經回視那凸出在城垛上的山峰,它們白雪皚皚的山頭在朝陽變成了粉紅色。然後羅明騎到她的旁邊,傾身問她是否會受涼,是否需要什麼。她心中的憂傷立刻消除,又變得輕浮快樂,開懷不已。她甚至忍不住要幻想當他不這樣假正經時,該是多麼風趣迷入。她現在幾乎很高興有他問行了。至少他會為她解說當地的風土民情和山丘河川的名個。

  這條道路就象一條無止盡的乾枯峽谷,彎彎曲曲有如回形路。他們從雲端的山峰往下走,直降至低矮的平原,氣候溫暖宜人,女士們紛紛解下厚重的大衣,啜飲羅上校調製的墨西哥酒。因為時有華瑞茲黨人出現的跡象,他們必須常常停住,也因此必須繞道而行。

  「在那兒常會遭到埋伏,」一個奧地利人說:「他們都是同情華瑞茲黨的人。」

  這些路都不大,但遍地青蔥,山上開滿了繁花。「等到了奧利拉巴附近,」瑪麗回頭對珍妮叫著,「你會發現你從沒看過這麼豐富美麗的熱帶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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