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狂野的愛 | 上頁 下頁
四〇


  「放下槍,否則別怪我殺你。」杜斯茫然地在他冷硬的命令下丟下槍枝。

  「珍妮一一去拿鑰匙來開門,快一點,我們可是坐在炸藥上。」

  那女孩象木偶般從呻吟著的阿藍腰上取來鑰匙,不必人吩咐就開了門,犯人帶著自嘲的笑走出牢門,漫不經心地拾起杜斯丟下的槍。

  「提醒我在離城前親你一下,珍妮。」他經過她身邊時,輕聲說了一句。她眼神空白地瞪視著……杜斯後來憶起,覺得她似乎處在夢遊狀態。

  三個人將中尉和阿藍捆好綁好鎖在牢房裡後,施施然走出了監獄,騎上馬出城而去。由於那對美國夫婦原是中尉的客人,所以也沒人想到應該攔住他們。

  一出郊區他們便開始急馳,兩人根本不曾交談,卻都默知他們的方向。

  珍妮的衣服原本不是為騎馬設計的,無甚遮蔽的腿和身體不一會就被凍僵了。可是她沒有抱怨,也沒有要求停止,因為如果法國人追來,她也是目標之一。一切多不真實呀!

  他們又進入伸手不見五指的山區,夜裡曾在一處懸崖下略事休息。是斯迪抱著無法動彈的她下馬的,並脫下黑外套給她穿,還給她喝了口酒。而他和柏克只象兩條黑影輕輕他說著話。

  她累得連想聽都沒辦法了,外套上的雪前味使她的頭更痛。她覺得自己一動頭就會炸開。

  她為什麼不做她應該做的事?杜斯只要聽到實情,態度就會改變的,可是她為什麼又要聽命於斯迪,使自己也成為被追殺的通緝犯?她想說,那是因為不願見到柏克受到折磨和槍斃。柏克?他在這裡幹嘛?他當然一開始就知道斯迪的計劃,所以他本身也定是盜匪和亡命之徒……這才發現柏克正站在面前向她道謝,並告訴她,他們要分道揚鑣了。

  「也許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他說,「誰知道呢?而你又那麼好,我真的很感激。」

  她喃喃說了她自己也不記得的話。柏克走後,斯迪用意外溫柔的手扶起她。

  「我們也該走了,寶貝。」他平靜地說。她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他從不曾叫她「寶貝」,而且是用法語發音。不過任何人部會說幾句簡單的外國話的,而且不當一回事地使用。他扶她上馬,她則不高不低地問他:「這回要走多久?」

  她看見他聳聳肩,開始放馬小跑:「就看我們多快。我們馬上要進入平原區,而我想把我們和那些朋友之間的距離儘量拉長。」

  「我頭好痛。」珍妮小聲說,他卻一改剛才的溫柔,怪她喝了太多酒。她想大叫,可是那又太費力氣了,只有閉上眼睛忍住在兩邊太陽穴間跳著的悸痛。

  接著的四十八小時是珍妮已被迫習慣了的苦行軍,夜間急馳,只在白天最熱時稍做休息。一路上除了幾個農人和牛群外,什麼也沒碰上。一旦離開山區,那片平原便幾乎沒有盡頭,而這些地,又都屬￿那些大地主,他有些不平地說。這種時候,珍妮就會想起,他母親是墨西哥人,難道他就是為此而成為華瑞茲黨?因為他覺得某些地方被欺騙和被壓榨了嗎?

  她問他關於華瑞茲党和地主的問題,他頭一次很正經地給了她經過考慮後的誠實答案。因為這些大地主想保有自己的小王國,所以支持麥西米倫。他將使佃農變成農奴的制度告訴她,這些人一生都在種植永遠不可能屬￿自己的土地、華瑞茲想改變這種情況,他已打破教會的勢力,堅持窮人家的小孩也能念書,他代表一種對地主的威脅,而這些地主根本就是「吸血鬼」。

  「那你呢?珍妮堅持要問,「難道你以為自己是墨西哥人,不然為什麼幫助某一邊?」

  對這個問題他就不肯明說了:「也許我想嘗嘗為目標奮鬥的滋味。」他先是這樣說,後來她又問起,他卻說:「你忘了我是混血兒?」

  他仍然不斷地使她困感。她對他的身體幾乎和對自己一樣熟悉,可是她卻完全不瞭解他。他不是一般的混血槍手,他的談吐有時很有教養,有時極為粗野。他熟知國界兩邊的印第安人,對他們正在穿越的國家也極為熟悉。一個人曾旅行過這麼多地方似乎不可思議,不過,她曾刻薄地想到,為了逃命嘛,有什麼辦法?

  「這次你到底要帶我去那裡?我真煩透了騎馬和逃命!」

  眼前的平原無邊無際,她覺得自己又髒又累己臨無法忍受的邊緣,但他竟意外地在地上畫起圓來:「我們在中央高原,兩邊是馬德瑞斯山,」他畫出尖尖的線條,「我們在薩泰卡斯省的中央,前面許多山以後就是墨西哥城了,不過那太遠了,而且別那樣看著我。親愛的,我不是要帶你去那裡,至少不是現在。」

  「為什麼?為什麼不去?我對你已經沒有用處了,幹嘛不放我走?」

  他的眼光令她滿面通紅。他輕笑了兩聲:「雖然曬成這樣,還是會臉紅哦?」

  「噢,可惡!」她轉身向她的馬跑去,頭也不回地就驅使馬匹急馳起來。一股突如其來、混合了沮喪的無邊恐懼攫住了她。我在這裡幹嘛?我會變成怎樣的人?他為什麼不放我?她彎身貼在馬脖子上,任由晚風將他所給的帽子吹到腦後。

  她以一種亡命而盲目的憤怒狂奔,感覺得到身下的馬兒全身所流動的力。一直到馬兒累得慢了下來,她才發覺他一直與她並騎著。她抬起頭尖聲叫出她的憎恨和恐懼,而後他伸出手來攔腰將她抱了過來。「我一直很懷念緊抱著你這樣共騎的時刻,」他溫柔地在她耳邊說,「珍妮、何必那麼傻,你以為我真會讓你逃掉?你能逃到哪裡?」

  「只要離開你,任何地方都可以!」她喘著氣叫道,「你鬧得還不夠嗎?除了讓你把我當下賤的妓女在酒吧和妓院展示外,我就不能做其他的事嗎?我為什麼要被你當戰利品似的拖著到處跑?你到底想對我怎麼樣?」

  「別急,我只是持續的接受你當初奉獻給我的東西而已!何況還有凱爾和你那位娘娘腔的法國『未婚夫,享用過,你看他會在墨西哥城等你嗎?所以你才那麼急著要去那裡?」

  她又惹他生氣了,不過。管他的,讓他氣吧,他還能對她怎麼樣?

  「不管我怎麼樣,都是你造成的!如果我將來只能當別人的情婦,我有權利自己選擇!」

  「如果那是你的目標。不妨現在就開始習慣男人對待這種人的態度吧!記住,不能掙扎也不能反抗,拿錢買樂子的大爺不允許這種事!」

  她還不及說出任何話,己被他抱住從馬後溜下。這次她一定不叫,也不讓自己溶化在他的擁抱和熱吻下,如果她拒絕反抗、拒絕去「感覺」,也許他很快就會厭倦她而放她走。

  他緊緊地抱住她,把她都弄痛了,不過他至少還記得解開鋪蓋卷,把毯子鋪在凹凸不平的硬石地上。她被推向後面,便只僵硬地躺著,硬是不肯理會他要她迅速解衣的命令,他的眼中滿是憤怒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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