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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她已生氣得說不出活,兩眼閃著怒火,杜斯好不容易找到了聲音,卻又氣那聲音何以如此怯懦。「可是,先生一一」他的聲音略微打抖,「你當然不會認為我……」

  當然不是,「你對我們太好了,可是想到你那些手下的眼光就叫我發狂!」

  「先生……」杜斯加倍慌亂了。「我已替他們不知檢點的行為道過歉了,不過如果一一」一陣緊急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話,也使他有機會鬆口氣。「你的槍聲恐怕引起某些誤會了,我得去向手下解釋一』下,請原諒!」他猛一點頭就打開門,對客廳的人用急促的法語說那個愚蠢的美國人玩槍走火了……其餘的話因門關上而無法聽到。珍妮怒而起身面對斯迪。

  「摩斯迪,我受夠了你這些無理取鬧!你再……」

  他急急上前抓住她的手臂,痛得她低聲嚷了出來,他所有的酒意和笨拙都不見了。

  「我叫約翰,記住!至於你想做的事,最好三思。他們關在這裡的犯人就是柏克,我開槍時他跑到窗口來看,我才再度確定的、我要把他救出來。」

  她看見舊有的那種不安份的光芒又在他眼中閃爍,不禁倒吸了一口氣。

  『可是那太不可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城裡到處有軍隊,你會使自己被……」

  他突然笑起來。「被殺嗎?那豈不正合你意?我只要求你不要阻止我,如果我結果被他們逮住,那對你也是最方便的,」『我可不想被留給一隊數月沒見過白人婦女的軍隊,尤其是在他們以為我的丈夫是個叛徒而剛把他槍斃掉的時候!」她反駁道。

  「試著看看事情的光明面,也許年輕英俊的中尉會把你留下自用。」他輕輕說,眼中帶笑看著她。有一刹那,她以為他會吻她,不過時間稍縱即逝,、遠遠地關門聲,使他將她釋放回椅子上,自己則伸長腿坐下,並端起一杯酒來。

  杜斯道著歉回來,他發現珍妮臉上紅撲撲的,而且心不在焉地揉著腕部。莫非她那可惡的丈夫竟敢打她?他真的嫉妒?那麼,更多的酒到底會使他性子更烈或會使他入睡?

  中尉又開始引他說話,但他的答案大部分隻剩是或不是了,不久他就顧不得禮貌地打起呵欠,眼皮也垂下了。

  夫人似乎也沉默下來,難道她是害怕她的丈夫?看來也不象。

  「太晚了,再不回去我會在這裡睡著的。」摩斯迪口齒不清他說。

  「怎麼會呢?再喝一杯吧,先生,你看,酒還有一半呢?美國人的酒量不是都很好嗎?杜斯故意用挑釁的語氣說。

  「什麼……意思,你以為……我們的酒量當然比誰都好,你要打賭嗎?」

  杜斯得意地看見他又抓起酒杯灌下去,忍不住偷看了夫人一眼。想不到她也正看著他,隨即嘴角含笑地垂下眼簾,看來她知道他的企圖,而且並不反對!他開始覺得希望很大了。

  突然有人敲門使他好怒,門又在他來不及反應之前被打開,使他更火,美國人就是那麼粗野!

  闖進來的是本來該看守牢房的費達明,他來幹什麼?

  「你來幹嘛?我不是說一……」

  「你說犯人要招供的時候,就來告訴你,我看他差不多了,而且他要你聽。」

  費達明又瘦又高,鈞鼻削頰頗為猙獰,稻草色的頭髮因汗濕和髮油而貼在頭上。淡藍的眼睛不帶任何表情,被他瞥了一眼的珍妮就忍不住一陣寒顫。只有斯迪仍漠不關心地喝著酒。

  費達明每到一個地方都先習慣性地觀察環境,身為職業殺手的他,觀察己成為一種本能。他身上只有一把插在袋中的槍,經常隨身攜的長槍進門前倚在門旁了,這是法國中尉的笨規矩,表示禮貌。反正在中尉房裡,不需要槍而且人家是付錢的大爺。

  他光注意到那個年輕漂亮的女人,馬上就知道她是美國人,假如能把她弄到手一一這想法立刻閃過腦際,他許久沒碰美國女人了,尤其是那麼含苞待放的一個。

  因為他是在法國中尉的住處,也因為這女人在場,便犯了一個他通常不會犯的錯誤。他讓自己鬆懈了下來。嘴裡雖對著中尉說話,眼睛卻毫無忌忌憚盯著看她,因此也只大約知道有個可能是她丈大的人正貪婪地喝著酒。他在外面已聽士兵說這人已經醉得差不多了,重要的是那女人。杜斯並未忽略費達明眼中公然表現的貪欲,這使他懊惱。這傢伙沒有權利這樣闖進來,更不應該這樣肆無忌憚地盯著他的客人。「你打擾了我。你說犯人怎麼樣?」

  費達明勉強把眼光移回中尉不悅的臉上,「噢……對了,他突然決定要招供……大概是考慮我說要使用在他身上的方法後,覺得還是說出來比較聰明。」他得意地笑了一聲。「他說他知道他們在山中的巢穴,不過他要親口對你說,也許是想向你求情。」

  「我對華瑞茲黨一向是絕不留情的,」中尉堅決地說。

  「當然,目前不必讓他知道招供後的下場,我看……」

  中尉的自言自語使費達明的眼睛又開始遊走,那女人蒼白著臉垂下頭,留鬍子的男人好象離不開酒似地握杯靜坐著。費達明眼光剛要離開,突然有一種奇異的熟悉感使他又看向他的同胞。費達明也象大多數的槍手一般,相信自己能夠活那麼久,是因為他們有一種辨認危險的本能。

  如今,本能告訴他,他見過這個人,尤其是那對也正冷冷地打量他的深藍色眼睛。

  他打斷中尉的話,手向槍袋伸去。「先生,我們好象在那裡見過面吧?」

  「我說費達明……」法國人剛要發作,美國人則茫然剛醒似地抬起頭。

  「你叫費達明?他的聲音突然充滿帶醉的怒意,不過他的手沒象費達明預料的拔槍。眾人都被他的吼聲嚇了一大跳,費達明因此失去拔槍的先機,摩斯迪將手上的酒對他澆去,人同時撞向他的肚子,費達明向後倒,帶翻桌子,不及移動之前已被拳頭擊中下巴,被人抓住頭髮將頭往石地板上撞。「你這個可惡的槍手!就是你想拐跑我太太的對不對?我沒殺你是因為答應了她,可是你這樣陰魂不散地跟著她,我這次非殺掉你不行了!」

  費達明被撞昏之前所記得的就是這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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