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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爾泰(5)


  幾百年的迫害已經使法國這個地方的新教徒的精神完全崩潰了。瑟文畢恭畢敬地口答說,在這個糟糕的世界裡,每件事都會有好報,並溫順地接受了不可避免的命運。但是在修道院的異常氣氛裡,這個可憐的孩子很快就喪失了最後一點理智,等她開始令人生厭時,就被送回了家。那時她的精神非常沮喪,四周總是有可怕的聲音和魔鬼,她的父母很擔心她的生命。沒過多久她又失蹤了。兩個星期後。人們從一口舊井裡把她打撈了出來。

  當時吉恩·卡拉斯的案件正在受審,對新教徒的造謠和誹謗大家都相信。瑟文一家還記得發生在無辜的吉恩·卡拉斯身上的事情,便決定不再重蹈覆轍。他們落荒而逃了,在穿過阿爾卑斯山的可怕的旅行中,他的一個小孫子凍死了,最後他們到達了瑞士。但他們走得有點晚了。幾個月之後,父母被判處犯有殺害自己孩子的罪(缺席判罪),並命令要把他們吊死。女兒們被宣判目睹父母的死刑,然後終身流放。

  盧梭的一個朋友把這個案件告訴了伏爾泰,他一處理完卡拉斯的事情,就馬上轉到訴訟瑟文一家的案件上。這時瑟文的妻子已經死了,剩下的任務只是為她的丈夫辯護。伏爾泰用了整整七年的時間做這項工作。土魯斯法庭再次拒絕提供任何資料證據,伏爾泰只好又一次開始宣傳,請求普魯士的弗雷德裡克、俄國的凱瑟林、波蘭的波尼亞陀斯基捐款,直到迫使國王問津這件事為止。最後在伏爾泰七十八歲時那年,也就是他不屈不撓上訴的第八個年頭,瑟文被宣判無罪,倖存的人得到允許重返家園。

  第二個案件就這樣結束了。

  第三個案子接踵而來。

  一七六五年八月,在離亞眠不遠的阿布維爾鎮子裡,有兩個矗立在路邊的十字架不知被誰折斷了。三個男少年被懷疑犯了瀆聖罪,所以下令把他們抓起來。其中一個逃到了普魯士,剩下的兩個被抓住了。這兩個人中,大一點的名叫巴爾騎士,人們懷疑他是無神論者。人們在他的書堆裡發現了一本《哲學辭典》,所有思想自由的大師都彙集在這本著名的辭典裡,這一點就很值得懷疑。法官們決定調查這個年輕人的過去,他們尋找能把他和阿布維爾案件聯繫在一起的證據。在一次宗教隊伍路過時,他不是沒有下跪、脫帽致敬嗎?

  巴爾回答說是的,但是當時他正忙著趕乘一輛公共馬車,並不是有意冒犯。

  法官便拷打他,他由於年輕,不能象老卡拉斯那樣忍受痛苦,就承認毀壞了其中的一個十字架,這樣由於他「不虔誠,故意不在聖餅前下跪,不脫帽,唱褻瀆的歌,對瀆神的書有贊許的表示」,還有類似性質不尊敬的罪行,被判處了死刑。

  判決非常殘忍(要把他的舌頭用燒得通紅的鐵塊撕下來,右手要被砍掉,並要把他慢慢燒死,而這只是一個半世紀以前發生的事!),激起了民眾的非議。即使犯了所有寫在羅列詳細的起訴書上的罪行,也不能用這種慘絕人寰的方法來屠殺一個少年!人們向國王請願,大臣們被請求緩刑的呼聲包圍了。但是國家動盪不安,必須殺一儆百,巴爾受了和卡拉斯相同的折磨後,被送上斷頭臺斬首了(這是對他的特別恩惠)。他的屍體,連同他的《哲學辭典》以及我們的老朋友拜勒的一些書,都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劊子手們付之一炬。

  對於那些害怕索茲尼、斯賓諾莎和笛卡爾的不斷增長的影響的人們來說,這倒是賞心悅目的一天。它表明,對於那些誤入歧途的年輕人來說,如果背離正確與錯誤之間這條窄狹道路,追隨一小撮激進的哲學家,這便是不可避免的結局。

  伏爾泰聽說後就接受了挑戰。他已快過八十歲生日了,但他還是以過去的熱情和充滿正直怒火的頭腦投入到這個案件中。

  巴爾由於「褻瀆」而被處死。伏爾泰首先要找出是否有這樣一條法律,人們犯了假設的罪就能夠被處死。他找不到這樣一條法律,接著他又詢問他的律師朋友們。他們也我不到這樣的法律。人們漸漸地明白了,是法官們用他們邪惡的狂熱「發明」了這樣一個合法捏造,以便幹掉犯人。

  在處決巴爾的時候,到處都是不堪入耳的謠言。現在出現的這場風暴迫使法官們不得不審時度勢,對第三個年輕犯人的審判從來沒有得出結論。至於巴爾,他一直未能雪冤。複審案件拖拉了許多年,到伏爾泰去世的時候還沒有結果。但是他打出的這一擊已經開始奏效了,它即使不是為了寬容,至少也是為了反對不寬容。

  由於愛搬弄是非的老婦人的煽動和腐朽法庭的判決而作出的種種可怖的行徑到此結束了。

  懷有宗教企圖的法庭只有在黑暗中偷偷摸摸地行事才能成功。伏爾泰採取的這種進攻方法法庭是抵擋不住的。

  伏爾泰打亮了所有的燈,雇用了龐大的樂隊,邀請大家來參加,逼得敵人走投無路。

  結果,敵人一籌莫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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