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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九


  「我不記得了,他的名字在人事檔案裡。他離開這艘艦很長時間了。」

  「這位木工軍士現在在哪兒,少校?」

  「我不知道,因為準將要一名木工我就把他調到福納福提海灘上去了。那是5月份的事。」

  「你不記得他的名字了嗎?」

  「不記得了。」

  「是不是木工軍士奧蒂斯·蘭霍恩?」

  「蘭,蘭霍恩。聽起來對。」

  「少校,眼下就在這兒海灣的珍寶島上一所損失控制學校裡有一名木工軍士奧蒂斯·蘭霍恩上士。如有必要本律師已做好安排可以傳喚他。」

  奎格顯然無話可說了,他的腦袋耷拉了下來。他迅速地看了查利一眼,「你能肯定是同一個人嗎?」

  「他的履歷表明他曾經在『凱恩號』上服役21個月。他的履歷上還有你的簽字,需要傳喚他嗎,長官?」

  查利說:「反對無休止地訊問關於板條箱的與本案毫不相干的問題,並要求將其從記錄中刪掉。」

  格林沃爾德說:「我們正在證實證言的可靠性。我向法庭提出,這件事與本案密切相關。」

  查利的反對被否決了。這個問題被重新提了出來。奎格回答說:「嗯,問題是蘭霍恩釘的是哪個板條箱。現在我想起來了,我有兩個板條箱。」

  「哦?」格林沃爾德停頓了很長時間,「好吧!這是基思沒有提到的新問題。蘭霍恩做了兩個板條箱嗎,長官?」

  「嗯,我記不清我是當時有兩個板條箱呢還是在不同的時候有兩個板條箱。這些都是芝麻大的小事而且發生在很早以前,其間我有一年在戰鬥護航,又遇上颱風,接著便是醫院這一大堆事,我記不太清楚了。現在我想起來是在不同的時候有兩個板條箱。」

  「另一個時候是什麼時候呢?」

  「我不記得了。就我知道的甚至可能是在以前的和平時期。」

  「在舊金山灣兩個板條箱都丟失了嗎?」

  「我剛才講了,我對這一切都不清楚,我不記得了。」

  「少校,審判中的許多事情涉及到你自己和其他軍官之間的誠信問題。如果你願意,我可以要求休庭5分鐘以便你好好想一想,把板條箱的事情梳理清楚。」

  「沒有必要,只要讓我想一想就行了。」在一片沉寂中可以聽見布萊克利用手掌按著鉛筆在長條凳上滾動時發出輕微的格格聲。奎格坐著,兩眼凝視眉頭的上方。「好了,現在我已經弄清楚了,剛才我說錯了。我想是在38年或39年在同樣的情況下,我在聖迭戈港丟失了一個板條箱,這個箱子裝的是衣服。而基思丟失的那個箱子裡確實裝的是酒。」

  「31瓶嗎?」

  「上下差不離吧。」

  「你怎麼弄到這31瓶——」

  查利說:「請法庭注意,《法庭與審判團》要求證詞必須是簡明的、實質性的並與案情密切相關的。我提出反對使審判過程不時中斷也不起作用的問題。我對被告律師在不相關的事情上大做文章以混淆主要問題的整個策略深感疑慮。」

  布萊克利說:「本庭瞭解對證詞的各項要求,感謝軍事檢察官強調指出這些要求。被告辯護繼續進行。」

  「少校,在戰爭期間你是如何弄到這31瓶威士忌的?」格林沃爾德問道。

  「在珍珠港的軍官俱樂部按全艦軍官的配額一次購買的。」

  「你用軍艦將這些酒從珍珠港運到了美國本土嗎?你知道法規——」

  奎格插嘴道:「我知道有關規定,板條箱在起運前是密封了的,烈性酒在美國本土是買不到的,而在珍珠港可以買到。我連續三年執行作戰任務。作為『凱恩號』的艦長,我給自己留了這點餘地,這在當時是普遍的現象,而且我相信,正如大家講的,高級軍官享有特權。我沒有向法庭隱瞞此事的意圖,我也並不為此感到羞愧。我只是在腦子裡把兩個板條箱搞混了。」

  「少校,基思作證說是你向小艇上的水兵下的所有的命令並把板條箱弄丟的。」

  「那是謊話。」

  「他還說他在賠償損失之前你拒絕在他的請假條上簽字。」

  「那也是謊話。」

  「這好像又是誠信的問題了,長官——這一次是你的話和他的話不一樣了,對吧?」

  「你從基思那兒聽到的關於我的話全都是謊言。他對我有一種瘋狂的仇恨。」

  「你知道為什麼嗎,長官?」

  「我說不清,多半是他怨恨我傷害了他的老朋友,那個水兵斯蒂爾威爾,其實他說的傷害是他自己想像出來的,這兩個人的感情特別深。」

  「什麼感情,長官?」

  「嗯,我好像覺得只要基思認為我在斜視斯蒂爾威爾他便又是尖聲喊叫又是大發牢騷,就像我作弄了他的老婆什麼的。我不知道如何以別的方式來解釋這兩個人那麼快地糾結起來支持馬裡克解除我的職務,他們肯定相互之間十分親密而且有一種默契。」

  「少校,你是不是說基思中尉和水兵斯蒂爾威爾之間有不正當的關係?」

  「我沒有說什麼呀,」奎格狡猾地咧嘴笑著說,「我在講述凡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見的明顯的事實罷了。」

  格林沃爾德轉過身看著布萊克利,「法庭要警告證人這樣含沙射影地指控他人的嚴重性嗎?」

  「我沒有含沙射影地說任何事,長官!」奎格帶著鼻音說,「我沒聽說過這兩個人之間有任何不體面的事,我否認含沙射影地指任何事情。我說的是基思總是站在斯蒂爾威爾一邊,這是世界上最容易證實的事情,這就是我所說的或所指的,我對歪曲我的話表示憤慨。」

  布萊克利滿臉不高興地緊皺著眉頭問格林沃爾德:「你還要繼續這個話題嗎?」

  「不用了,長官。」

  「很好,往下問吧。」

  「奎格少校,『凱恩號』在珍珠港拖靶期間,你是不是駕著艦艇從你自己拖纜上方駛過並且把拖纜弄斷了?」

  「反對!」查利又站了起來。布萊克利毫不掩飾地以厭惡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後便命令休庭,並示意兩位律師留在後面。

  查利的臉皮成了鉛灰色,「我請求法庭原諒,我必須提出反對,拖纜這件事是最後一根要命的稻草了。被告律師的策略淩辱了訴訟程序的尊嚴。他有計劃有步驟地將這次審判變成了對奎格少校的軍法審判。他沒有拿出跟案情有關的任何證據。他不為別的,只是竭力誹謗和詆毀奎格。」

  格林沃爾德說:「長官,軍事檢察官已經講得很清楚了,他以為有了三位精神病科醫生的檢查報告所以他接手的是一個初步證據確鑿的案件。也許他要被告轉而供認有罪。但是我要說應該由法庭而不是由一直留在海岸上的醫生,不管他們多麼高明,來判斷在颱風期間『凱恩號』的艦長是否在精神上完全正常能保持鎮定並履行職責。這是問題的直接爭論所在。我沒有別的辦法來進行辯護,我只能回顧證人在遇到颱風之前的各種緊急情況下履行職責的表現。」

  「律師暫時離開。」布萊克利宣佈道。

  「我必須鄭重申明,」軍事檢察官說,「在我看來,如果我的反對被否決,而複查當局又不同意法庭的裁決,那將使整個訴訟程序無效,是一個嚴重的錯誤,會產生審判不公的後果。」

  「很好,休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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