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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七


  「在艦長和副艦長之間,海軍當局會認為誰的艦艇操控能力更強呢?」

  「艦長更強。」

  「好了,上尉,你的所謂『正當行為』包括兩個含意,對吧——第一,艦長有精神疾病;第二,軍艦處境危險——對吧?」

  「對。」

  「醫生已經診斷他沒有精神病,對吧?」

  「那是他們的看法,對——」

  「那麼法庭一定認為艦長對軍艦處境的估計是正確的,而你的估計是錯誤的,難道不是這樣嗎?」

  馬裡克說:「是這樣,除了——但是別忘了醫生也可能是錯的。他們當時不在現場。」

  「那麼你的整個辯護,馬裡克上尉,可以歸結為一點。你在現場倉猝做出的精神病診斷——儘管你承認對精神病治療很無知——比三位精神科醫生經過三周仔細的專門檢查後做出的判斷更高明。這就是你的辯護,對吧?」

  馬裡克停頓了很長時間,然後戰戰兢兢地說:「我所能講的是當軍艦遇到麻煩的時候他們都見不著他。」

  查利轉過身,不加掩飾地向審判員們咧嘴笑開了。他繼續問道:「你們艦上第三號軍官是誰?」

  「基弗上尉。」

  「他是好軍官嗎?」

  「是。」

  「服役前他是幹什麼的?」

  「他是作家。」

  「你認為他的智力跟你一樣好嗎?或許更好?」

  「也許更好。」

  「你把你的醫學日誌給他看過嗎?」

  「看過。」

  「看完後他相信艦長有精神疾病嗎?」

  「不相信。」

  「遇上颱風兩周之前,他是不是勸說過你不要解除艦長的職務?」

  「是的。」

  「然而兩周之後——儘管有海軍紀律的嚴格約束——儘管職位僅次於你,而你自己承認其智力勝過於你的一位軍官有不同的意見,而且他的意見曾經說服你你的診斷是錯誤的——你仍舊一意孤行奪取了軍艦的指揮權,是不是?」

  「我接替他是因為遭遇颱風時他確實犯病了。」

  「難道你不認為現在不顧三位精神科醫生的意見,堅持你那無知的診斷是不合邏輯的,是荒唐的自高自大嗎?」

  馬裡克愁雲滿面地回頭朝正凝視著桌子的格林沃爾德看去。這位副艦長的前額佈滿了皺紋,他像一頭被惹惱了的公牛,左右搖擺著腦袋,「嗯,也許聽起來是那樣。我不知道。」

  「很好,我說,艦長提出來要你塗改正式記錄的那次令人吃驚的談話有見證人嗎?」

  「沒有,只有我們兩人在艦長室裡。」

  「做了塗改了嗎?有沒有能支持你的說法的絲毫的有形的證據?」

  「艦長知道我們談過這件事。」

  「你要靠正是你在誹謗的這位軍官來確認這種對他侮辱性的誹謗嗎?」

  「我不知道他會說什麼。」

  「你是不是預料奎格艦長會在證人席上作偽證?」

  「我沒有預料任何事情。」

  「除了有關的另一方之外誰也不能證實或否認你所講的那番話,可不可能是你想像出來以支持你在精彩地進行辯護時想要表明的,你比精神科醫生更瞭解精神病呢?」

  「這件事不是我想像出來的。」

  「你仍在想像你對奎格艦長的診斷比醫生更高明嗎?」

  「僅僅——僅僅是遇到颱風的那天早上對奎格的判斷。」馬裡克結結巴巴地說,他那棕色的前額冒出了汗珠。

  「沒有問題了。」查利嘲諷道。

  馬裡克望著他的律師,格林沃爾德微微搖了搖頭,說:「不盤問了。」副艦長茫然地走下證人席的平臺。格林沃爾德告訴布萊克利最後一名被告方證人奎格艦長將在上午出庭之後,布萊克利便宣佈休庭。

  36 奎格與格林沃爾德對陣

  被告律師援引了馬裡克歷次業績評定報告的直接影印件作為證據,隨後便傳喚奎格。這位「凱恩號」的前艦長在證人席上就坐,顯得跟第一天一樣溫文有禮和自信。副艦長對陽光、休閒和新的藍色制服給奎格帶來的變化再次感到十分驚訝,奎格就像招貼畫上的海軍指揮官那樣威風神氣。

  格林沃爾德不失時機地發起了進攻,「少校,12月19日上午,你在你的房間裡和馬裡克上尉談過話嗎?」

  「讓我想想。那是颱風過去之後那天。是的,談過。」

  「談話是你要求的嗎?」

  「是的。」

  「談話的實質內容是什麼?」

  「噢,像我講過的,我為他感到難過。我不願意看見他因驚恐引起的錯誤而毀了他的一生。尤其是因為我知道他的抱負就是終生為海軍效力。我盡了最大的努力向他指出他犯了多麼嚴重的錯誤。我勸他把指揮權交還給我,而且我主動提出向上級報告事情經過時我會儘量寬大處理。」

  「他有什麼反應?」

  「嗯,像你瞭解的那樣,他堅持要走通往這次軍事法庭的那條路。」

  「你說你為他感到難過。難道你不擔心這一事件會影響你自己的事業嗎?」

  「嗯,畢竟我當時就知道醫生的結論會是現在這樣,我並不非常擔心。」

  「你曾主動提出絕不上報此事件嗎?」

  「當然沒那麼提過。我提出的是盡力以最寬容的方式向上級報告這一事件。」

  「你能怎麼寬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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