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凱恩艦嘩變 | 上頁 下頁 |
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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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快活地咯咯笑著,審視著梅·溫。威利站起來把他介紹給梅·溫。基弗問候梅·溫時頭腦突然清醒了,態度恭敬,彬彬有禮。「喂,你覺得馬臉老凱格斯怎麼樣?」他又以樂不可支的樣子說,「去聽音樂演奏了,我敢發誓他是去了。他們給了他一張軍官俱樂部的免費門票。他讓我去,我說『傻瓜才去呢!』」他在那金髮女郎的胳膊上擰了一下,「咱們有自己的音樂會,是吧,寶貝兒?」 「不要無禮,」金髮女郎說,「你為什麼不把我介紹給你的朋友們啊?」 「這是圖茜·韋弗爾,朋友們。圖茜,這個傢伙是普林斯頓大學畢業生。」 「你好。」圖茜以大學高年級學生舞會上的最佳儀態說。 「再見,朋友們,」基弗在圖茜似乎決定要顯示自己的社交本領時卻拉著她離去,「我們還有酒要喝呢。」 「別忘了,」威利喊道,「午夜過後每晚到一分鐘記5個過。」 「小子,你是在跟一個活鐘說話呢,放心吧。」基弗高喊道,「拜拜。」 「基弗的口味古怪。」威利落座時說。 「他也許認為你的口味古怪呢,」梅說,「再給我要一杯酒。」 表演場上仍然是平時搞笑的節目主持人,女歌手,奇裝異服,笑死人的喜劇班子表演的那些節目。「今天晚上,」節目主持人在最後一場表演結束之後大聲宣佈,「和我們在一起的有兩位今年3月裡在塔希提演了好幾個星期給觀眾帶來歡樂的大藝術家,剛剛結束了在可裡普頓·魯姆的勝利演出的可愛的女歌唱家梅·溫和威利·基思,他現在正在為國家效力。」他用手指著他們並為他們鼓掌。粉紅色的聚光燈跟著照到了這一對男女身上。他們勉強地站了起來,眾人鼓掌歡迎。當在場的軍人看見梅·溫時,掌聲更熱烈了。「我們也許能請動這迷人的一對兒給大家表演一曲。他們兩人在一起看起來好不好啊,朋友們?」 「不,不。」威利說,梅也直搖頭,但掌聲卻更響了。 「莫紮特!」負責衣帽間的那位姑娘大聲喊道。觀眾不知道她喊的是什麼意思也跟著喊了起來。「莫紮特!莫紮特!」逃是逃不過了。他們只好走到鋼琴跟前。 梅唱得很甜美,聲調有些哀傷。表演裡有某種東西使全場鴉雀無聲,那是一種穿過煙草與酒精氣味的煙霧對逝去的愛情的告別與惋惜,感動了所有即將離家奔赴戰場的男子漢們,甚至連那些聰明地設法留在後方的人都受了觸動,感到隱隱的痛心和羞恥。圖茜·韋弗爾擠在酒吧間的一個角落裡用帶有濃重香水味的手帕捂著眼睛。 梅在唱到歌兒的最後幾節時幾乎都唱不下去了。到結尾時,場上響起了暴風雨般的掌聲。她沒有鞠躬謝幕就匆忙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樂隊奏起了三步舞舞曲,一對對舞伴擠滿了舞場。「這是我生平第一次唱得那樣砸鍋。」她對威利嘟囔著說。 「你唱得棒極了,梅。」 「我現在可準備吵架啦,」姑娘喝著她那走了氣的飲料說,「我再也不想看見你了。」 「我不信。」 「別再往糖果店給我打電話了。我不會接電話的。」 「為什麼?為什麼?」 「那就讓我換個說法吧——你會跟我結婚嗎?」 威利繃緊嘴唇,低頭看他手中的玻璃杯。號手對著麥克風把小號吹得震耳欲聾,跳舞的人跳得使桌子都輕輕搖動起來。梅說:「別誤會我的意思。我並不指望你和我結婚。這都是我的錯。那天吃比薩餅你給我講你的身世時就說明白了。直到最近我一直都非常快活,我沒有在意。但是在這個過程中的某個地方我犯了一個可怕的錯誤。我忘了自己就是圖茜·韋弗爾——」 「你說什麼呢,梅——」 「啊,當然啦,再苗條一些,再年輕一些而且更中看一些——你就會把我們兩人中的她或我帶回你家去見你媽媽嗎?」 「梅,我們兩個還都是孩子——再過三個月我就要出海——」 「我知道。你是個可愛的孩子,威利。我希望你日後找到個最好的姑娘。我就是不想再充當三個月的圖茜了,就連再過一個那樣的晚上都不行。實際上再有一分鐘都不行。」她眼淚汪汪地站起來說,「絕不能讓人說你被記過是我造成的。咱們走吧。」 他們出了門,鑽進一輛出租車,開始了兩人從未有過的最痛苦的親吻。這不是歡樂而是兩人誰都無法停止的折磨。出租車在弗納爾德樓門外的街燈下慢慢停住。威利的手錶顯示著11點25分。「接著開。」他哽咽著對司機說。 「去哪兒,先生?」 「隨便,就沿著河濱大道來回開吧。只要在午夜前回到這裡就行。」 「好的,先生。」 司機發動了馬達,推上了他與乘客之間的玻璃隔板。出租車順著下坡沖上了大道。他們吻了又吻,說了更多不相連貫的廢話。梅撫慰地將威利的頭摟在自己胸前,撫摸著他的頭髮說,「有時候我認為你喜歡我。」 「我不知道上帝為什麼要創造一個像威利·基思這樣優柔寡斷的人——」 「你知道馬蒂·魯賓說什麼嗎?」 「讓馬蒂·魯賓見鬼去吧。」 「你不知道他說了什麼,威利,可他是你的一位朋友。」 威利坐起身來,「整個亂局就是他引起的。」 「我問過他我該把你怎麼辦。」 「那他准說把我甩了。」 「才不是呢。他說他認為你真的愛我。」 「好啊,馬蒂萬歲。」 「他很想知道假如我進了大學你母親是否會認為就比較可以接受我了。」 威利大吃一驚。哀鳴和誓言他永不磨滅的愛情是一回事。這件事情可就不同了,得嚴肅對待。 「我能做到的,」梅急切地說,「我仍可以進亨特學院2月份開始的那個班。雖然你認為我不學無術,我中學時的成績可都很好。我甚至還有一份大學評議會的獎學金,假如它還有效的話。馬蒂說他能在紐約及其周圍地區為我弄到足夠的演出定單維持我的學習和生活。不過,無論如何,我只在晚上工作。」 威利需要爭取時間。他那必欲得之而後快的美麗寶物又一次要進入他伸手可及的範圍了,但它卻起了使他清醒的作用。梅用一雙燦若晨星、滿懷期望的眼睛盯著他。她那久經磨練的戒心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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