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荊棘鳥 | 上頁 下頁
一四〇


  「別胡鬧,」他嘟囔著。「那麼,你就告訴我你喜歡什麼吧。我保證使你高興、要魚?不是小牛肉?」

  「和解了嗎?好吧,我就遷就你吧,為什麼不這樣呢?我要餡餅,來一點大是,一大盤蔬茶,在這之後,我要一份果仁冰淇淋和一份加奶咖啡。如果你行的話,咱們就在這兒窮泡時間吧。」

  「我應該給你一巴掌。」他說道,他的幽默設引起什麼反應。他一絲不差地把她點的菜吩咐給了侍者,但說的是很快的意大利語。

  「你說過,我長得一點兒也象戴恩。我就絲毫沒有象他的地方嗎?」她喝咖啡,略帶幾分憂鬱地問道,當桌上擺滿了食物的時候,她餓壞了,不想在談話上浪費時間。

  他給她點上了煙,然後自己也點上了煙,靠在陰影之中,靜靜地望著她,回想著幾個月之前他頭一次看到見戴恩的情形。活脫是德·布裡在薩特紅衣主教減去40歲的模樣,這一點他馬上就看出來了;後來,又聽說他們是郎舅,那孩子和這姑娘的母親是拉爾夫 ·德布裡克薩特的妹妹。

  「有的,有相似之處,」他說道。「有時,面部也象,表情比相貌要象得多。至於睛睛和鼻子周圍,你睜眼閉嘴的時候神態有些象他。真是夠怪的,你和你那紅衣主教的舅舅沒有共同之處。」

  「紅衣主教的舅舅?」她茫然不解地生複道。

  「就是德·布裡克薩特紅衣主教。他不是你舅舅嗎?我肯定人們是這樣告訴我的。」

  「那個老禿鷲嗎?謝天謝地,他和我們可沒有親戚關係。許多年之前,他是我們那個教區的教士,在我郵生之很久的時候。」

  她非常聰敏;但她也太疲勞了。可憐的小姑娘——因為她就是這樣的,是個小姑娘。他們之間10歲之差就象差100歲似的。懷疑全使她的世界遭到毀滅的,而她卻哪此勇敢地保衛著懷疑一切的觀念。也許好拒絕明白這一點,儘管已經直截了當地向她講明瞭。怎樣才能使這種懷疑一切的觀點顯得無足輕重呢?她是不會為這種觀點地分耗精力的,肯定不會的,但是也不會馬上拋棄這種觀點。

  「那麼,這就說明這個問題了。」他輕輕地說道。

  「說明了什麼?」

  「說明了戴恩和紅衣主教基本相象的事實——身高、膚色、身材。」

  「噢!我外祖母跟我說過,我們的父親外貌和紅衣主教很相象。」朱絲婷寬慰地說道。

  「你見過你父親嗎?」

  「連照片都沒見過。在戴恩出生之前,他就和媽分開了。」她召喚著侍者。「請再給我來一份加奶咖啡。」

  「朱絲婷,你真是個蠻子!讓我給你點吧!」

  「不,該死,我不願意!我完全有能力為我自己思考,我不需要某個該死的男人告訴我,我想要什麼,我什麼時候得到它。你聽見了嗎?」

  「只可稍微瞭解一下,就會發現一個叛逆者;這是戴恩講的。」

  「他說得對。哦,要是你知道我是怎樣討厭讓人家寵愛、嬌慣和為我瞎忙就好了!我願意自己行動,我不願意讓人家吩咐我!不我不會請求寬恕,但也決不讓步。」

  「我能看出這一點,」他乾巴巴地說道。「是什麼使你這樣的,我心愛的姑娘?在家裡也是這樣嗎?」

  「是這樣嗎?老實說,我不知道。我想,家裡沒有什麼女人好說的。一代只有一個。姥姥,媽媽和我,雖然有一大堆男人。」

  「你們這一代可沒有一大堆男人,只有戴恩。」

  「我想,這是因為媽媽離開了父親。她似乎從來沒對另外的男人發生興趣。我覺得這真可惜。其實,媽是個以家庭生活為中心的人;她本來是願意有個丈夫讓她瞎忙乎的。」

  「她象你嗎?」

  「我不這麼想。」

  「這一點更重要,你們互相喜歡嗎?」

  「媽和我嗎?」她毫無任何怨意地笑了笑,正如任何人問她母親是否愛她女兒時,她母親也會這樣做一樣。「我不敢肯定我們是否相互喜歡,但是還是有某種東西的存在。也許是一種簡單的生物聯繫,我不知道。」她的眼睛充滿了善意。「我一直希望她能用和戴恩說話的那種方式和我說話,希望能以戴恩的那種方式和她相處,但是,二者在她身上都有某種不足,或在我身上有所不足。我想,是我身上有所不足吧。她是個比我好得多的人。」

  「我沒有見過她,所以我無法贊同或是反對你的判斷。如果這對你是一句可以理解的安慰的話,好姑娘,我倒寧願你是什麼樣就是什麼樣。不,我不願意改變你身上的任何東西,甚至連你那種可笑的好鬥。」

  「這使你很不高興嗎?因為我冒犯了你?實際上我並不象戴恩,是嗎?」

  「戴恩和世界上的任何人都不象。」

  「你的意思是,因為他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我想是這樣的。」他向前一俯身,從陰影中出來了,奇安蒂瓶中那小蠟燭的微光照亮了他。「我是一個天主教徒,我的宗教信仰是我一生中從來沒有使我失望的一樣東西,儘管我多次使它失望。我不願意談戴恩,因為我的心靈告訴我,有些事情最好是置吃不論。當然,你對生活或上帝的態度和他不一樣。咱們不談它,好嗎?」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