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荊棘鳥 | 上頁 下頁
一一九


  「好吧。」她轉向她的弟弟,可眼睛依然在盯著來訪者。「來,戴恩,幫幫我。來呀!」

  可是。儘管朱絲婷使勁地拉他的胳臂,戴恩還是留在那裡望著拉爾夫紅衣主教那高大、挺直的身影消失在玫瑰花叢的後面。

  「戴恩,你真是個傻瓜。他有什麼特別稀罕的?」

  「他是一位紅衣主教啊!」戴恩說道。「想想吧!一個活生生的紅衣主教在德羅海達!」

  朱絲婷說:「紅衣主教是教廷的權貴,我想你是對的,這是相當了不起的事。可是,我不喜歡他。」

  菲除了坐在寫字臺旁,還會在什麼地方呢?他邁步穿過窗式門,走進了客廳。這幾天,打開一扇鐵紗網還是必要的。她一定聽到了他的聲音,可還是繼續工作著,彎著後背,那頭可愛的金髮已經變成銀絲了。他費了好大勁兒才記起來,她一定足足有72歲了。

  「哈羅,菲。」他說道。

  當她抬起頭來的時候,他發現她的神色有某種變化,他無法準確地肯定這種變化實質上說明了什麼;她的神態還是那樣冷淡,但同樣還是另外一些神情在其中。似乎柔和剛毅同時在她身上並存著,變得更富於人情味兒了,然而這是一種瑪麗·卡森式的人情味。上帝啊,這些德羅海達的女家長!當輪到梅吉的時候,她也會這樣嗎?

  「哈羅,拉爾夫。」她說道,就好像他每天都在邁進這些門似的。「見到你很高興。」

  「見到你也很高興。」

  「我不知道你在澳大利亞。」

  「誰都不知道。我度幾個星期的假。」

  「我希望,你會和我們在一起的吧?」

  「還能去哪兒呢?」他的眼睛在豪華的牆壁上掃動著,停在了瑪麗·卡森的畫像上。「你知道,菲,你的情趣真是無懈可擊,毫無差錯。這個房間可以和梵蒂岡的任何東西相匹敵。那些帶玫瑰花的黑色橢圓形圖案是一種天才的手法。」

  「喲,謝謝你啦!我們竭盡了我們卑微的努力。就個人而言,我喜歡那間餐廳。自從上回你到這兒以來,我又把它佈置了一遍。有粉紅、白色和綠色。聽起來很可怕,可是待會兒你看看吧。儘管我不知我為什麼要這樣試一試。這是你的房子、對嗎?」

  「只要有一個克利裡家的人活著,就不是,菲。」他平靜地說道。

  「真叫人感到安慰。唔,自從離開基裡以後,你肯定是平步青雲了,對嗎?你看到《先驅報》上關於你高升的那篇文章了嗎?」

  他畏縮了,「看過。你的嘴真夠尖刻的,菲。」

  「是啊,更重要的是,我對此很得意。這些年來,我緊閉著嘴,從來不置一辭!我不知道我在懷念些什麼。」她笑了笑。「梅吉在基裡,不過一會就要回來了。」

  戴恩和朱絲婷穿過窗式門走了進來。

  「姥姥,我們可以騎馬到礦泉那兒去嗎?」

  「你們是知道規矩的。除非你們是母親親口答應,否則不許騎馬。我很遺憾,可這是媽媽的命令。你們的禮貌都到哪去了?過來。給你們介紹一下客人。」

  「我已經碰到過他們了。」

  「噢。」

  「我本來以為你在寄宿學校呢。」他微笑著對戴恩說道。

  「12月份的時候不去,閣下。我們有兩個月的假——是暑假。」

  年頭隔得太久了,他已經忘記了南半球的孩子們在12月和1月要度一個很長的假期。

  「閣下,你打算在這裡呆很長時間嗎?」戴恩依然感到著迷,他問道。

  「戴恩,閣下能呆多久就會和我們呆多久的,」外祖母說。「不過我想,他會發現,總被人稱為閣下是會有點我厭煩的。叫什麼好呢?拉爾夫舅舅?」

  「舅舅!」朱絲婷嚷了直來。「你知道,『舅舅』這個稱呼是違背家裡的規矩的,姥姥!我們的舅舅只有鮑勃、傑克、詹斯和帕西。因此,那就是說應該叫他拉爾夫。」

  「不要無理,朱絲婷!你的禮貌都跑到哪去了?」菲指責道。

  「不,菲,這很好,我倒願意人人都簡簡單單地管我叫拉爾夫呢,真的。」紅衣主教很快地說道。這古怪的小傢伙,為什麼她這樣討厭我呢?

  「我不幹!」戴恩氣咻咻地說道。」我不能只叫你拉爾夫!」

  拉爾夫紅衣主教穿過房間,雙手抓住了那裸露的肩頭,低頭笑著、他那雙湛藍的眼睛非常和善,在屋子的陰影中顯得十分鮮豔。「你當然可以,戴恩。這不是一樁罪孽。」

  「來,戴恩,咱們回小房子去吧。」朱絲婷命令道。

  拉爾夫紅衣主教和他的兒子轉向了菲,一同看著她。

  「真沒法子!」菲說道。「去吧,戴恩,到外邊玩去,好嗎?」她拍了拍手。「真吵人!」

  孩子們跑去玩了,菲慢慢地轉向了她的帳薄。拉爾夫紅衣主教很憐憫她。便說他要到廚房去。這地方變化真是太小了!顯然,燈光照明還是依舊。依然彌漫著蜂蠟和大花瓶中插著的玫瑰的芳香。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