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荊棘鳥 | 上頁 下頁 |
七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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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你們不能結婚!」 「為什麼不行?要是你不想讓我們結婚的話,我認為英國教會的牧師,或律師哈裡 ·高夫不會反對我們的婚姻。」 菲不痛快地笑了笑!她想起了她和帕迪與一個教士之間發生過的那些不幸的意外事件。而她平息了那場衝突。 「可是,盧克,我必須在教堂裡結婚!」梅吉驚恐地抗議道。「要是不的話,我就要背著罪孽生活了!」 「哦,就我所知,在罪孽中生活也比變節好得多。」盧克說道,有時,他是個僅人費解的、充滿了矛盾的人;就象極力要得到梅吉的錢那樣,那種魯莽、執拗的脾氣使他不肯稍讓半步。 「喂,結束這種愚蠢爭執!」菲沒有沖著盧克而是沖著教士說道。「按照帕迪和我的那種做法辦,結束這場爭論吧!要是托馬斯神父不願意玷污他的教堂,他可以在神父宅邸為你們舉行婚禮!」 大家全都驚訝錯愕地盯著她,不過,這倒確實是一著妙棋。沃特金神父讓步了,同意在神父宅邸給他們舉行婚禮,儘管他拒絕為結婚戒指祝福。 教會的不完全的認可使梅吉覺得她犯下了罪孽,不過,還不至於糟到要下地獄。神父宅邸的女管家、足智多謀的老安妮想盡了一些辦法把漢蒂神父的書房裝飾得儘量與教堂一樣,擺上了幾大花瓶鮮花和許多黃銅燭臺。但這是一個讓人心裡不痛快的儀式,氣鼓鼓的教使大家覺得,他只是為了避免在別處舉行世俗婚禮的窘迫局面,才進行這次結婚儀式的。既沒有作婚禮彌撒,也沒有祝福。 不管怎麼樣,事情好歹算是辦完了。梅吉成了盧克·奧尼爾太太。到目前為止,離原定是達北昆士蘭和度蜜月的時間已經稍微有些遲了。盧克拒絕在飯店度過星期六之夜,因為他要趕星期日從貢的維底到布裡斯班的郵政列車的支線火車;這趟車每週只有在星期六夜裡才開一班。這趟郵政列車將在星期一準時將他們帶到布裡斯班,趕上去凱恩斯的快車。 貢的維底的火車擁擠不堪,沒有一個能讓人不受干擾的地方。 他們坐了整整一夜,因為這趟車沒有掛臥鋪車廂。一小時又一小時,列車毫無規律地、牢騷滿腹地奔馳著。每當機車司機覺得該給自己來一鐵罐茶的時候,或讓一群羊沿著鐵路漫步的時候,或和另一個司機扯皮的時候,便讓列車沒完沒了地停在那裡。 「我不明白,為什麼他們把貢的維底念成甘的維底,但又不願意按這樣拼寫呢?」梅吉閑極無聊地問道。他們在那幢按制度漆成的、糟糕透頂的綠色候車室裡等候著,候車室裡擺著黑色的長椅。這裡是貢的維底在星期日時唯一開門的地方。可憐的梅吉,她很緊張,心裡忐忑不安。 「我怎麼能知道?」盧克歎了口氣,他不想說話,一個心眼想快點兒訂立幹活的合同。由於這天是星期日,他們連一杯茶都搞不到;直到星期一早晨郵車到達而裡斯班吃早餐的時候,他們才有機會填滿了他們的轆轆饑腸,解瞭解乾渴。而裡斯班之後便是南布裡斯車站。他們慢慢地穿過座城市,來到羅馬街車站,搭上了去凱恩斯的火車。在這裡,梅吉發現盧克訂了兩張二等車的硬板座票。 「盧克,咱們並不短錢用呐!」她疲憊而又惱火地說道。「要是你忘記在銀行裡取些錢的話,我的錢包裡還有鮑勃給我的一百鎊。你幹嘛不買一等臥鋪票呢?」 他驚訝地低頭望著她。「可是,到鄧洛伊只有三天三夜的路啊!咱們倆都年輕力壯,身體健康,為什麼要花錢坐臥鋪呢!在火車上待一會兒死不了,梅格翰!你要明白,你嫁的是個普普通通的、老練的幹活的人,不是一個該死的牧羊場主。到時候了!」 於是,梅吉便在盧克為他搶佔的一個靠窗子的座位上頹然坐下,用手托著發著抖的下巴,望著窗外;這樣,盧克就不會發現她已經是淚水盈眶了。他對她講話就象對一個沒有責任感的孩子一樣,她開始懷疑,他是否確確實實是這樣看待她的了。她心裡產生了反抗的情緒,但這情緒只是微微露頭;她的強烈的驕傲感不能容忍這種無理的責備。然而,她卻暗自想,她是這個人的妻子,也許他對這個新情況還不習慣呢。得給他時間。他們將要住在一起,她要為他做飯、補衣、照料他,給他生兒育女,做他的好妻子。看看爹爹是怎樣賞識媽,是怎樣崇拜她的吧。得給盧克時間。 他們將要去一個叫作鄧洛伊的鎮子,離沿昆士蘭海岸線而行的鐵路北端的凱恩斯只差50英里。他們在3英尺6英寸寬的窄軌鐵路上前後顫簸搖晃了數千英里。車廂裡的每個座位上都有人坐著,沒有機會躺一躺,或舒展一下身子。儘管這地方村落比基裡地區要稠密得多,更加豐富多彩,但是她怎麼也提不起對這個地方的興趣來。 她的頭在痛,吃不下東西。暑熱難當,比基裡任何一次暑熱都要厲害。那件可愛的、粉的結婚服裝被窗口吹進來的煤煙弄得污穢不堪,皮膚被無法蒸發的汗水弄得粘乎乎的;而比身體上的不舒服更令人煩惱的是,她幾乎是在恨盧克了。顯然,旅行根本沒有使他感到疲勞或不舒服;他悠然自得地坐在那裡和兩個去卡德韋爾的男人扯山海經。他只是在站起來,這不在意在從她蜷縮著的身上俯向窗口時,才往她這邊瞟一眼。他把一份卷起來的報紙向那些站在鐵道邊上的、急於瞭解時局大事的人扔了過去,那些人手執鋼錘子,衣衫襤褸。他喊道: 「報紙!報紙!」 「是保養鐵路的養路工。」他又坐下時,解釋道。這是他頭一次這樣。 看來,他認為她和他一樣感覺旅途愉快,舒適自在,以為飛掠而過的濱海平原讓她入迷了。然而她卻神若無睹地望著這片平原。在她沒有真正踏上它之前,她討厭這平原。 在卡德韋爾,那兩個男人下了車。盧克穿過車站前的道路,到賣油煎魚加炸土豆的鋪裡,帶回了一個用新報紙包著的包。 「親愛的梅格翰,他們說,卡德韋爾的魚非得親口嘗嘗才能知道其中的妙處。這是世界上最好的魚。喂,來點兒。這是你嘗的第一口地道的昆士蘭食品。告訴你吧,沒有比昆士蘭再好的地方啦。」 梅吉瞥了一眼那一塊塊浸著奶油的、油膩膩的魚,用手絹捂住了嘴,快步向廁所跑去。他在過道裡等著,過了一會兒,她走了出來,臉色蒼白,渾身發抖。 「怎麼啦?你覺得不舒服嗎?」 「咱們一離開貢的維底,我就覺得不好受了。」 「老天爺呀!你幹嘛不對我說呢?」 「你為什麼沒發覺呢?」 「在我看來,你沒啥事兒呀。」 「還有多遠才能到?」她讓步了,問道。 「三到六個小時,也許長點兒,也許短點兒。在這個地方,他們不怎麼按時刻表行車。現在那些傢伙們已經走了,有不少空地方,你躺下吧,把腳丫子放在我的膝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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