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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


  黑根點點頭,「我一回家就給克萊門紮打了電話,讓他放走人質。

  專利昂又回頭,望著大胖子克萊門紮。這位司令也點點頭。「我放走了他們。請問,教父,任何一個西西里人能像蔔啟丘家族的人那麼守口如瓶嗎?」

  考利昂老頭子微微一笑。「他們很聰明,能想辦法過上好日子。比這個再聰明一些又有什麼必要哪?搞得這個世界不得安寧的人不是蔔啟丘這一家族。但是,的的確確,他們這一家族的人沒有西西里人的頭腦。」

  他們大家的情緒都很輕鬆,因為戰爭已經過去了。考利昂老頭子親手調製飲料,給每人遞了一杯。老頭子端起他自己的一杯,仔細品味,然後點著了一支雪茄煙。

  「我不想採取任何行動去為桑兒破案,事情已經過去了,忘了也就算了。我要同別的家族全面合作,即使他們多占點,咱們得不到應有的紅利,也沒有什麼關係。在咱們把邁克爾搞回家之前,不管遇到什麼挑釁,我都不免許破壞這種和平。我要你們把這個問題作為首要問題放在心上。要記牢這一點:他要回來,必須在絕對安全的情況下回來。我不是提防塔塔格裡亞家族的人或巴茨尼家族的人。我感到焦慮的是警察。可以確定,咱們能夠把不利的證據搞掉,那個堂倌不會作證。另外還有那個旁觀者或者帶槍的歹徒,以及別的什麼人,反正也是不會作證的。真正的證據,咱們既然知道了,也就不值得擔心了。我擔心的是警察炮製假證據,因為向他們告密的人使他們確信邁克爾·考利昂就是殺害他們上尉的兇手,所以沒有真證據,他們也會捏造出假證據。好吧,這就要看咱們的本事了。咱們要求五大家族各盡所能設法糾正警方的這一觀點。一定要設法使所有被警方使用的秘密檢舉人改奎說法。我認為他們今天下午聽了我的發言之後,一定會認識到這樣做對他們是有利的。但是,這還不夠,咱們必須想一個特別辦法,以便邁克爾今後再也不會擔心這件事。不然的話,回到這個國家,對他來說就毫無意義了。因此,大家還是多在這方面動動腦筋吧。這是個頭等重要的問題。

  「看來應該允許一個人在他的一生中做一件蠢事,我已經做過一件蠢事了。我要把林蔭道附近的土地統統買下來。附近的房子也統統買下來。我不要任何人從他的窗口看到我的花園。哪怕從一英里之外看到,也不能允許。我要在林蔭道周圍築一道籬笆,讓林蔭道時刻都受到充分保護。總而言之,如今我希望住在戒備森嚴的堡壘裡。現在我就告訴你們,今後我絕不到市區裡去上班了。我要退休了。我很想在花園裡勞動勞動,當葡萄成熟了的時候就做點葡萄酒。我要住在我的這棟房子裡,只在短期休假或因要事會探望某人時才離開。在離開的時候,我要採取一些預防措施。這你們可別誤解。我並不是在準備打仗,只是小心謹慎罷了。我為人一向是謹慎小心的。在生活中,我發現粗心大意最不合我的脾氣。女人和兒童粗心大意一下倒沒有什麼,男人一粗心大意可就不得了。在於這類事情的時候要顯出從容不迫的樣子。絕不可放肆地蠻幹,像是在擴軍備戰,這就會把咱們的朋友嚇一跳。事情不妨辦得在表面上顯得自自然然的。

  「從今以後,我打算逐步把工作移交給你們三個。我要把桑迪諾兵團解散,把人員分別編到你們兩個人的兵團裡去,這一措施會使咱們的朋友放心,同時也表明我主張和平是認真的。湯姆,我要你物色幾個人,組成一個小組,派到韋加斯去調查一下,然後擔那兒的實際情況向我作一次全面的詳細彙報。把弗烈特的情況也告訴我,他在那兒究竟在幹些什麼。我聽說他變得很厲害,我可能都不認識自己的兒子了。他眼下似乎是在當廚師,他平時就在年輕姑娘中間尋歡作樂,有失成年人的體統。哎,他年輕的時候一直太嚴肅。他這個人根本不適合於家族業務的組織領導工作。但是,咱們不妨調查研究一下,看他究竟適合幹些什麼。」

  黑根不慌不忙地說:「就派你女婿去,怎麼樣?卡羅也是土生土長的內華達州人。他在那一帶路熟。」

  考利昂老頭子搖搖頭。

  「不行,我老伴這兒,跟前連一個子女也沒有,感到很寂寞,我要康斯但脂婭同她丈夫搬到林蔭道來。我要給卡羅分配一個有職有權的工作,也許以往我對他太刻薄了。而現在」——說到這裡,考利昂老人子做了個怪相——「我跟前沒有兒子了,把他從賭博部門調出來,安插到工會裡去,在工會裡他可以做做文書工作,可以多談談話。他那個人倒挺健談。說到這裡,老頭子的聲音裡流露出了極微弱的輕蔑語氣。

  黑根點點頭。「好,那我就同克萊門紮把所有的人都通盤考慮一下,然後選些人編成一個小組,負責報告韋加斯方面的情況。要不要叫弗烈特回家住幾天?

  老頭子搖搖頭。他很煩躁地說:「要他回家幹什麼?我老伴仍然可以給我們做飯,讓他就待在那兒。」聽了這些話,那三個人都不安地在椅子裡移動了幾下。他們原來還不瞭解弗烈特在他父親的思想上竟引起了如此嚴重的反感。他們猜測這裡面一定有他們所不知道的原因。

  考利昂老頭子歎了一口氣:「今後我希望在花園裡種些青椒和番前,我們小家庭吃不完,到時候我就給你們各人送一些。我上年紀了,需要一點和平,一點安了和平靜。好啦,我的活完了,請再幹一杯!」

  這最後的話也就是逐客令。幾個人都站起來。黑根把克萊門紮和忒希奧送到他們的汽車跟前,同他們安排會議,討論研究一些具體措施,以便貫徹老頭子明確表示出來的願望。然後,他又回到那棟房子裡,他知道考利昂老頭子正在等待著他呢。

  老頭子脫去了上衣,懈下領帶,正躺在長沙發上。他那嚴肅的臉鬆馳了下來,顯出了疲倦的皺紋。他揮手讓黑根坐在一把椅子上,然後說,「好啦,參謀,我今天所作的一切,你有什麼不同意見嗎?

  黑根想了一會才回答。

  「無法說,」他說,「但是,我黨得你今天所作的事情,前後不一致,也不合乎你的夭性。你說,你一不想調查瞭解桑兒是怎麼被打死的,二不想為他報仇。這,我有點不相信。你發誓贊成和平,因而你就要保持和平,但是你的敵人表面上贏得的勝利,實際上是你拱手送給他的。說你甘願如此,我實在信不了。你編織了一個我無法解釋的大謎,這叫我怎麼表示贊成或反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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