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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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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兒皺起眉頭,說: 「紐約其他大家族支持他,究竟為的是什麼?」 黑根耐心地解釋說:「為的是避免一場大戰,因為大戰一旦爆發,大家都要吃苦頭,報界和政府也要採取行動。另外,索洛佐也會給他們一些甜頭。你知道搞毒品生意錢多的是。考利昂家族沒有必要染指,咱們包攬的是賭博,這也是最大的生財之道,但是其他大家族卻吃不飽啊。索洛佐是個久經考驗的行家,他們相信他有能力把這個生意搞大。他活著就是他們口袋裡的錢,他死了倒是個麻煩。」 桑兒的臉色有點古怪。邁克爾從來沒有見過大哥的臉色是那個樣子,丘比特型的嘴唇和古銅色的臉頓時發灰了。 「我們寸步不讓,他們也最好別插手這場格鬥。」 克萊門紮和忒希奧兩人如坐針氈,不安地動著身子。他倆的神態活像步兵將領聽到他們的統帥胡言亂語,要不顧一切地向著堅不可摧的山頭猛衝猛打。黑根有點煩躁地說: 「沉著點,桑兒,你爸爸是不會讓你想到那方面去的。你知道他常說的一句口頭禪:『那是有損無益的。』當然囉,要是老頭子說聲要我們捉拿索洛佐,那我們是不容許任何人束縛我們手腳的。但是,這不是個人小事,而是生意上的大事。要是咱們想抓那個『土耳其人』,而其他大家族要插手干涉,那咱們就將計就計來談判。假使其他大家族發現咱們決心要把索洛佐抓到手,也許會默許的。老頭子也會在別的領域作些讓步,以便事情擺平。但是,不可在這樣的事情上不顧一切地亂砍亂殺。這是生意,甚至你爸爸遭槍擊也是生意上的利弊問題,而不是個人情感上的愛憎問題。現在是你該明白這一點的時候了。」 桑兒的目光仍然殺氣騰騰。 「好吧,這一套我都懂,只要如你所理解的那樣,不會有人妨礙我們通緝索洛佐就行了。」 桑兒又問忒希奧,「路加有什麼線索嗎?」 忒希奧搖搖頭。 「一點兒線索也沒有。我猜測一定是索洛佐把他抓去了。」 黑根沉著地說:「索洛佐不擔心路加,這使我感到蹊蹺。索洛佐為人詭詐,對路加這樣的人物不會不提防。我想他可能用什麼辦法使路加在當前的鬥爭中置之度外了。」 桑兒咕噥著:「基督啊,但願路加目前不同咱們作對,我怕的就是這一點。克萊門紮、忒希奧,你們兩個是怎麼估計的?」 克萊門紮慢吞吞地說:「任何人都可能誤入歧途,鮑裡就是個例子。但是,說到路加,他這個人只能沿著一條路走下去,教父是他唯一信仰的神明,唯一敬畏的聖哲。不僅如此,桑兒你要明白,你爸爸以教父身份贏得了大家的尊敬,可是路加對你爸爸的尊敬超過了所有的人。不會,路加絕不會背叛我們。而我感到難以相信的是,像索洛佐那號人,儘管他狡猾,竟然能夠突襲路加而一舉成功。路加警惕性高,對任何人和任何事他都存有戒心。他時時刻刻都作好最壞的準備。我想他很可能是到什麼地方去了,要耽擱幾天。我們現在隨時都可能聽到他的消息。」 桑兒回頭瞅瞅忒希奧。這位兵團司令聳聳肩。 「任何人都可能叛變。路加這人感情容易衝動,也許是老頭子惹惱了他,這是可能的。我想,從表面上看,索洛佐雖然對他來了個小小的突襲,他也可能感到正中下懷,甘當俘虜。這種分析就同參謀的說法吻合起來了。咱們思想上得作最壞的準備。」 桑兒對大家說:「索洛佐馬上會得知鮑裡·嘎吐的情況。這消息對他可能產生什麼影響呢?」 克萊門紮嚴峻地說:「首先會使他三思。他會明白考利昂家族並不是軟弱可欺的。他會發現他昨天的陰謀得逞是非常僥倖的。」 桑兒果斷地說:「那不是僥倖。索洛佐事前策劃好幾個星期了。老頭子上班,人家肯定每天都在跟蹤著他,注視著他的日常活動,然後再把鮑裡收買過去,接著也許把路加也收買了。在節骨眼上,又把湯姆抓去。人家事前要做的一切都做好了。應該說,他們是不幸的,他們雇來的那幾個槍手不中用;老頭子反應太迅速,他們倒有點措手不及。假使他們把他打死了,那我就迫不得已,只好作交易,索洛佐也就勝利了。目前,我就要等著瞧,也許要等五年,十年,才能把他抓到手。但是,別說他僥倖,彼得,那樣說就等於低估了他。而近來,咱們吃虧就在於過分低估他。」 一個武工隊隊員從廚房端來了一大碗細條實心面,又端來了幾盤菜,還拿來了刀叉和酒。他們一面吃一面談。邁克爾驚奇地旁觀著,他沒有吃。湯姆也沒有吃,但是桑兒、克萊門紮和忒希奧三個人卻狼吞虎嚥地大吃起來,掰一片麵包,在蕃茄醬裡一蘸一拖就啃起來,簡直像一場喜劇表演。他們繼續進行討論。 忒希奧認為,失去鮑裡·嘎吐不會使索洛佐心神不安;另一方面他倒認為,「土耳其人」也許早就料到了這一著,而實際上喜歡這一著。從餉金名單上除掉了一個憑嘴巴提供情報而現在已經無用的人員。對這他根本不會感到吃驚。然而他們面臨的形勢真如忒希奧分析的那樣嗎? 邁克爾開腔了,發表了不同的見解。 「我知道在這一方面我是個門外漢,但是,從你們大家對索洛佐所作的分析來看,加上他同湯姆突然中斷聯繫這一點,我推測他可能另有詭計。他很可能突然來一手真正厲害的,那他就又會占上風。要是咱們能夠推斷出他的鬼花樣是什麼,那我們就會居於主動,扭轉全域。」 桑兒勉強地說:「是呀,我原來也想到這一點,我可以推斷的也只限于路加。話已經放出去了,說是一見到他就把他押到這兒來,至於他在家族中所享受的特權暫且可以放到一邊去。另外,我還想到的就是,索洛佐同紐約幾家大家族已經做好交易。我們明天就會得到通知,說什麼一旦爆發戰爭,他們幾家都要反對咱家。這樣看來,我們不得不同意『土耳其人』提出的交易。對嗎,湯姆?」 黑根點點頭。 「我看情況也就是這個樣子。沒有你爸爸,憑咱們幾個要想頂住這股聯合起來的反對勢力,是不可能的。只有他才有能力對付這幾個大家族。他在政界有後門,他們一直想通過他來通通這些後門。還有,他善於在緊急關鍵時刻把政治後門用於商業。」 克萊門紮開口說話,對於一個自己手下的頭號幹將剛剛背叛了自己的長官的人來說,他的語氣有點大傲慢了。 「索洛佐絕不可能挨近這棟房子。老闆,這你甭擔心。」 桑兒深思地把他瞅了一會兒,然後對忒希奧說:「醫院怎麼樣,你的人守衛得很嚴密嗎?」 在整個會談過程中,忒希奧第一次表現得對自己的論點絕對有把握。 「裡裡外外,」他說,「一天二十四小時。警察把醫院也戒備得相當森嚴。偵探在病房門口等著查問老頭子。說起來真可笑,人家連話都說不成,怎麼查問?老頭子仍然靠吊針得到營養,根本不進食,所以我們不必擔心食物出問題。本來,『土耳其人』愛放毒,廚房倒是應該提防的一個環節。現在他們無法接近老頭子,無論如何也無法。」 桑兒朝後一仰,靠在椅背上,自言自語地說: 「下一步他們要抓的不會是我:他們必須同我正常打交道,他們也需要考利昂家族這部機器運轉正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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