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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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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她上床時,信心十足,因為他很會做愛,他的經驗足以滿足所有女人的要求。但是,他忽略了一點,那就是,所有那些被他征服的女人,都是主動邀請他上床的,也就是說,那些女人都想得到他。他讓她們每一個人都心滿意足,只要她們請求他再幹。當然,他知道,伊麗莎白年紀太小,太無知,做愛前不會主動配合,但是他毫不懷疑,用不了兩分鐘,她的激情就被喚起,就樂不得和他一起在愛河裡暢遊。然而,這一切並沒有發生,他便無計可施了。亞歷山大·金羅斯畢竟不是唐璜①。他只是一位傑出的工程師,具有強大的性功能,能讓雙方都得到滿足和快樂。可是這個傻姑娘甚至連睡袍也不讓他脫!他無法激起她的性欲!大家都認為,十六歲的女人已經是熟透了的柿子,可是伊麗莎白還是一枚又酸又澀的綠櫻桃。她並不拒絕,而是很有禮貌地忍受著他的一舉一動,顯然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盡妻子的職責。儘管這職責既簡單又明確。因此,向新婚妻子的"城堡"進攻三次之後,亞歷山大便離開那張床,心裡充滿懊惱和失望。更糟糕的是,他離開時,心裡一直納悶,這些年他有沒有搞錯?那些看起來被他搞得神魂顛倒的女人只不過是假裝快樂罷了。 亞歷山大躺在自己那張床上,輾轉反側,難以成眠,一直在心裡琢磨那些女人是不是真的在作秀。他想,一個能把黃銅礦和黃金分得一清二楚的人絕對不會被她們蒙蔽。而茹貝在他床上的表現更讓他疑雲散盡,放下心來。茹貝不可能假裝高潮。她玉液橫流,顯然沒個夠。然而,一想到自己畢竟不是一個能讓年輕的妻子芳心萌動、春潮氾濫的"情聖",他就羞愧難言。他為什麼不能激起伊麗莎白的情欲?我不是一個虛榮心很強的人,他對自己說。完全不知道有的人認為他身上那件鹿皮夾克就是他虛榮心的表現。我並不虛榮,但是我有一副好身板,五官也還端正。我有錢,很成功,誰都喜歡我。為什麼就不能贏得妻子的芳心? 他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直到離開悉尼的那一天,他也沒有找到答案,儘管他已經和她做了許多次愛。她一直沒有回應,只是躺在床上默默地忍受著。 倘若伊麗莎白能夠意識到這一點,就會發現,只要保持現在這副樣子,就能吸引丈夫。而且這個辦法比什麼都靈--一個不聽擺佈的女人,臉上掛著不可抗拒的迷人的微笑,憤怒導致激情和近乎瘋狂的快樂。在他看來,自己是娶了一根冰柱,所幸這根冰柱還沒有凍到心裡,如果能找到一把打開心靈大門的鑰匙,就能把她融化,他就成了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他愛上她,因為她不為所動,因為看到他走進她的房間,她不會兩眼放光。因為,除了毫無抱怨地盡自己的責任之外,他無法激起她哪怕一點點熱情。 那天夜裡,她轉過臉,吻了吻他,感謝他對西奧多拉·詹金斯小姐的一片好心,他卻錯誤地理解了她的意思,以為終於融化了那根冰柱。 "脫掉睡衣,讓我們肉挨著肉。" 他以為皮肉相觸,肯定會在她心靈深處碰撞出火花,因為他自己就是這樣。但是,火花並沒有在伊麗莎白心頭閃爍。她盡心盡力的仍然是禁欲主義者的職責。現在,他終於明白,伊麗莎白不但不愛他,而且永遠不會愛他。他是她的負擔。 他畢竟沒有和茹貝斷絕聯繫,這樣一來,就出現一個新問題,那就是必須確保茹貝是他的一個秘密。如果他允許伊麗莎白一個人在城裡閒逛,那些不懷好意的長舌婦就會把這個秘密告訴她。而且,茹貝完全有可能來個"自我介紹"。因為,亞歷山大一回到金羅斯,茹貝就理所當然地從他嘴裡掏出"事實真相"。他的生活中不可能沒有這個女人。 "你不愛我,愛上你那個冰棍兒似的老婆了。"她充滿敵意地說。 "比這還糟呢!"他悶悶不樂地說。"因為不同的原因和不同的目的,我同時愛上了兩個女人。那麼,"他用一隻胳膊肘子支撐著身體問道,"這正常嗎?作為女人,你們倆截然相反。" "我怎麼知道呢?"她說,聽起來十分厭倦。"我從來沒有見過金羅斯太太。" "你永遠都不能見她!"他生氣地說。 "有時候,亞歷山大,你滿嘴噴糞!" 可是,當他得知伊麗莎白懷孕的消息之後,什麼都無關緊要了。她一下子就瘦了下來,這預示她會生出一大堆兒女。每隔大約二十個月就能生一個。這期間,她能得到充分的休息。他對自己說,她也許對做愛不感興趣,但她會是個相當棒的母親,會是這個家庭的"王后"。她懷孕的消息讓他欣喜萬分,當下就把自己不光彩的出身一古腦兒告訴了她。好像是妻子懷孕這一莊嚴聖禮的一部分,非說出來不可。對於亞歷山大,這樣做合乎邏輯。他自己的孕育就包裹著神秘色彩。母親對孩子父親的身份一直守口如瓶,連平克頓私家偵探公司的偵探也無法從那個小小的蘇格蘭社區找到關於那位情人的蛛絲馬跡。他有所不知的是,他的坦白對於伊麗莎白來說,立刻產生了"自我毀滅"的效果,把她越發遠遠地從身邊推開。可他的本意是在他們之間的鴻溝上架一座橋樑,而不是讓這條鴻溝變得更寬。 是的,他一再對自己說,伊麗莎白一定會成為一位極好的母親,成為這座宅第的"王后"。處於她的地位,要責罰瑪吉·薩默斯,替玉和那些男僕說話,還真需要點勇氣。那個女人,竟敢背著我做這樣的事情!為什麼像瑪吉·薩默斯這種平庸的女人也認為中國人低她一等? 我的妻子認為我看起來像個魔鬼。我要是早知道就好了!早知道就好了! 下一次再去喬·斯克格斯的理髮店,他就剃了鬍子和唇髭。 伊麗莎白再看見他那張臉的時候,不由得笑了起來。深古銅色的臉上,長過鬍子的地方一片慘白。 "就像一匹花斑小馬。"她說。"謝謝你,亞歷山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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