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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不,你也兩股。一股是你的,另一股是李的。他長大成人之前,由你託管。"

  "亞歷山大,不!"茹貝抓著胸口,心靈受到巨大的震撼,這一次總算沒有發火,"你不能這麼慷慨!"

  "我想怎樣做就怎樣做。"他回轉身領他們走出礦坑。陽光耀眼,他轉過臉看著她。"茹貝,對李,我從骨子裡有一種感覺。他將在天啟公司扮演一個重要的角色。是的,查爾斯,'天啟'真是個光彩照人的名字。所以,這不是饋贈,親愛的朋友,是投資。"

  "為什麼需要這麼多資金呢?"查爾斯問,在心裡計算如何籌集兩萬英鎊。

  "因為天啟金礦從一開始就要按照專業技術標準開採。"亞歷山大說,慢慢地踱著步子。"我們需要礦工、裝炸藥的人、木匠、磨坊工人。加起來至少一百個雇員,工資還要優厚。我不想成為那些專門在工人中煽動不滿情緒的傢伙們的活靶子。我需要由二十台機器組成的系列搗礦機、十二台破碎機、和黃金產量相當的水銀、用於離析的蒸餾器、帶動一切設備的蒸汽機和堆得像小山一樣的煤。拉特溝煤的儲量相當豐富,但是從煤礦到悉尼一路上坡,全是Z字形彎道。這樣一來,運費高昂,和南面、北面的煤田都無法競爭。我們要馬上修一條從拉特溝到金羅斯的私營鐵路,規格完全合乎標準。為什麼要修這條鐵路?因為我們要在拉特溝附近買一座自己的煤礦。燒木頭太浪費,也沒有必要。我們在城裡點煤氣燈,用煤燒蒸汽機,焦炭燒蒸餾器。用黑色火藥的時間不會太長了,我打算用瑞典人發明的黃色炸藥。"

  "我明白了。"查爾斯苦笑著說。"可是,如果不等我們賺錢,礦脈就消失了,該怎麼辦呢?"

  "這種事兒絕對不會發生,查爾斯。"孫十分肯定地說。"我已經請教過占星家。他們都說,這個地方的黃金能挖一個世紀。"

  金羅斯飯店正式開業,儘管茹貝還在等家具和別的設備佈置那幾個比較小的房間。亞歷山大在頂層給自己留了一套房子。今天總算解開了這個謎團--過去三個月他怎麼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找到一條礦脈。這個神出鬼沒的私生子!

  "我希望,"她在"紅寶石屋"和亞歷山大一起用餐時說,"剩下的那些東西趕快運來。一旦天啟公司成立的消息透漏出去,記者就會蜂擁而至,緊接著就是又一場淘金熱。"

  "可能來幾個記者。可是天啟公司是在自己擁有的土地上開採地表之下的金礦。我們這家公司有權在整個金羅斯山採礦。"他面帶微笑,點燃一支方頭雪茄。"此外,我有一種直覺,除了金羅斯山,這一帶沒有黃金。毫無疑問,別的公司也會買相鄰的土地開採一番,但是,他們什麼也不會發現。"

  "你已經賺了多少錢?"她好奇地問。

  "比我投入天啟公司的七萬英鎊多得多。所以,我雇了孫手下的人修一條懸索鐵路,直通山頂。到明年,在山頂建成一座公館--金羅斯公館。因為礦脈走向的緣故--還有好幾條支脈--我要把井架立在二百英尺高的石灰石岩架上。石灰石的走向朝西,我正好把岩架作為採石場,為我的公館採石,同時擴大岩架的面積,一舉兩得。你們今天看到的礦坑是未來的一號礦井。五十英尺以下就是地面。很大的入口就開在那兒。纜索把槽車牽引到火車頭跟前。如果槽車裡裝的是礦石,就運給粉碎機粉碎,如果是岩石,就運到大壩築堤。因為我們發現一條支流流入峽谷,所以可以在那兒修一道堤壩,截住這股清流。索道車可以把礦工和他們的工具運到岩架和井架,再往上就是我那座公館的工地。我已經把什麼都安排好了。"亞歷山大心滿意足地說。

  "是啊,你還有安排不好的時候?不過,你為什麼要蓋一座公館呢?我的金羅斯飯店有什麼不好嗎?你在這兒住著覺得不舒服嗎?"

  "我不能讓我的妻子住在一座礦區旅館,茹貝。"

  她的臉一下子拉得老長,面頰仿佛凍僵了一般。"你的妻子?"一雙眯細的眼睛顏色像貓眼一樣,充滿憤怒和危險。"我明白了。已經挑好了,是嗎?"

  "是的,幾年前就挑好了。"他說,顯然沾沾自喜,向天花板噴出一團煙,緊接著又吐出一個煙圈兒。

  "眼下,"她平靜地說,"英國國教的教堂正在建造之中,你對城市設施的改進也僅限於供水和汙水處理系統。你和我是情人,人所共知,而且不礙任何人的事。但是,你一旦娶了老婆,事情就不這麼簡單了。天哪,亞歷山大,你他媽的真是個該死的雜種!我讓你買了我。你把我置於無法抗爭的境地。"她說著猛地站起身,撞倒了椅子。"紅寶石屋"吃飯的人都直盯盯地看著她。"我建議你好好想想這事兒,你這堆臭狗屎!你……你這條毒蛇!"

  "你如果總是這個樣子,"他態度溫和地說,"就不能成為天啟公司的股東。"

  啪!她舉起手扇了他一個耳光,勁使得那麼大,連枝形吊燈上裝飾的掛件也叮叮噹當響了起來。"我巴不得呢!你守著你那堆該死的黃金,愛怎麼辦就怎麼辦,關我屁事!"

  她一陣風似的沖了出去,檸檬色天鵝絨長裙就像一團金黃色的雲霧飄然而去。亞歷山大揚了揚眉毛,朝周圍正在吃飯的人瞥了一眼,把方頭雪茄放到水晶煙灰缸裡,不慌不忙地跟著她走了出去。

  他在樓上的遊廊找到茹貝。她雙拳緊握,踱來踱去,牙齒咬得格格響。

  "我想,你發瘋的時候我最愛你,親愛的茹貝。"他說,聲音裡有一種魅力。

  "別騙我!"她叫喊著。

  "不是騙你,我說的是實話。如果你不是這樣一個讓人愉快的潑婦,我就不招惹你了。可是,哦,茹貝,你發起火來,實在是無人可比。"

  "沒錯兒!"

  "最妙的是,你在爐火通紅的時候,沒法兒長時間保持鍋爐的壓力。"他抓住她的一雙手,輕鬆自如地搖晃著。"氣兒快跑光了。"他悄聲說,吻了吻她滾燙的面頰。

  她張開嘴想咬他,沒有咬著。"哦,該死的大裙子!"她叫喊著,手指彎曲像爪子。"沒有這個破裙子擋著,我會使勁踢你那兩個蛋蛋,你就用不著老婆也用不著情婦了!亞歷山大·金羅斯,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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