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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那事兒"(用瑪麗的話說)將在她的床上發生。她剛換上睡袍,女僕剛剛離開,屋子那邊一扇門便打開了。丈夫穿著一件繡花真絲睡袍走了進來。

  "和你一塊兒睡。"他微笑著說,然後轉了一圈兒,關了煤氣燈所有的開關。

  好多了,這樣一來好多了!黑暗之中她看不見他。看不見他,幹"那事兒"的時候就不會有被玷污的感覺。

  他坐在床邊,側著身子凝視她。他顯然能穿透黑暗看見她。她內心深處拼命的抵禦正在減弱。他看起來那麼放鬆,那麼鎮定。

  "你知道要發生什麼事情嗎?"他問道。

  "知道,亞歷山大。"

  "一開始有點兒疼,不過以後,我希望你能學會享受這種快樂。那個可惡的老頭默裡還是牧師嗎?"

  "是!"她氣喘吁吁地說。亞歷山大對默裡牧師這種不恭敬嚇了她一跳。好像默裡牧師才是魔鬼。

  "人類的苦難更應該由他這種人負責,而不該由那些品行端正的、誠實的、不信上帝的中國人負責。"

  黑暗中傳來一陣絲綢睡袍發出的沙沙聲,他已經爬到床上,鑽進被窩,把她摟在懷裡。"我們睡在這兒,不只是為了生孩子,伊麗莎白。我們現在做的一切都是婚姻賦予的神聖使命。這是愛的行為--愛情的行為。不只是皮肉的快樂,而是思想,甚至是靈魂的結合。沒有什麼你不可以、不應該接受的。"

  發現他渾身赤裸,她盡可能把手收回到自己身邊。她不讓他脫她的睡袍。他只好聳聳肩,扯著袍邊兒撩起睡袍,一雙大手撫摸她的大腿和腰,直到身體發生的變化讓他爬到她身上,硬邦邦地頂入。她疼得直流眼淚,但是和父親的皮鞭棍棒以及跌打損傷相比,這點疼痛算不了什麼。一切很快就結束了。正像瑪麗說的那樣,他渾身顫動,仿佛吞咽著什麼,退了出來,但是並沒有從床上退下。他還躺在那兒,又幹了兩次"那事兒"。他沒有吻她,離開的時候,只是用嘴唇輕輕地碰了一下她的嘴唇。

  "晚安,伊麗莎白。頭開得不錯。"

  這也算是一種慰藉,她心裡想,睡意蒙。他口氣清新,身體清潔,沒讓人覺得像個魔鬼。如果"那事兒"僅止於此,不更可怕的話,她相信,她不但能生存下去,而且很有可能喜歡上他希望她在新南威爾士過的生活。

  以後的幾天裡,他一直和她在一起,給她挑選女僕,親自找店鋪給她訂做服裝、帽子、鞋、襪子,幫她挑選頭飾。他給她買的貼身內衣褲那麼漂亮,把她看得連氣也喘不過來。還有香水、護膚液、扇子、錢包、一把可以和每套服裝都配套的陽傘。

  她覺得,儘管他認為自己很體貼,事無巨細考慮得都很周到,實際上,什麼事情都是他說了算--兩個女僕應該選誰,她應該穿什麼衣服、什麼顏色、什麼款式,都由他決定。香水是他喜歡的牌子,珠寶首飾更是他的鍾愛之物。她不知道"獨裁者"這個詞,於是就用她知道的"暴君"這個詞來形容他。在這些問題上,父親和默裡牧師都是"暴君",儘管亞歷山大的專橫更為隱蔽,包裹著一層恭維、讚美的"天鵝絨"。

  經過那個令人驚訝、尚可忍受的新婚之夜,第二天早晨吃早飯的時候,她試圖多瞭解一點亞歷山大。

  "亞歷山大,我只知道你十五歲的時候離開金羅斯,到格拉斯哥鍋爐製造廠當學徒;知道邁克格雷戈先生認為你非常聰明;知道你在新南威爾士金礦發了點小財。可是,你的經歷一定很多。請你講給我聽聽。"她說。

  他笑了起來,笑聲很有吸引力,聽起來很真誠。"我應該知道,許多事情他們一定閉口不談,"他說,眼睛亮光閃閃,"比方說,我敢打賭,他們從來沒有對你說過,我曾經把默裡老頭打翻在地。他們說過嗎?"

  "沒有!"

  "哦,是的。把他的下巴頦都打破了。我從來沒有那麼高興過。那時候,他剛從羅伯特·邁克格雷戈先生手裡接收牧師的住宅。邁克格雷戈先生是位受過教育的、有文化、有教養的人。你一定要說,我之所以離開金羅斯是因為顯然不能待在一座由約翰·默裡之流領導的平庸之輩居住的城市。"

  "如果你打破了默裡牧師的下巴頦,他們就更不會說了。"她說,心裡暗自高興,儘管不無歉疚。毫無疑問,她不能同意亞歷山大對默裡牧師的看法,但是她也想起,默裡先生曾經多少次把她搞得可憐巴巴、無地自容。

  "大致情況就是你說的那些。"他說,挺了挺胸。"我在格拉斯哥待了幾年,然後坐船到了美國,又從加利福尼亞到了悉尼,在採金區發了比'小財'更大的財。"

  "我們在悉尼生活嗎?"

  "不,伊麗莎白。我有自己的城,金羅斯。我在金羅斯山頂特意為你建造了一幢新房子。你就住在那兒。從那兒看不見天啟。那兒就是我的礦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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