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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他們將埋伏在圍有側柏的柵欄後,正好在您的窗下。他們有一隻塞滿工具、變焦距鏡頭和遠距離照相鏡頭的工具袋!從各處露出來。哎喲!得提防著點……可能是來解悶的。因為我瞥見另外兩人似乎在拍攝別墅的背面,這是真正的偵察……」

  阿爾羅和我們一起,早就預備了一個別致的反擊,以防萬一。我立即通知了他。他在多特和卡爾曼的脖子上套上控制項圈。戰鬥形式的對話。肖拉爾太太的任務是每秒鐘向我們報告敵人活動的情況,尤其是他們駐地的正確方位。那兩個最大膽的偷攝者躲在一叢濃密的側柏後面,在瑪阿的窗戶的中軸線上。那排側柏在距他們躲藏處十米遠的地方成一直角。另外兩人則在園子門口附近窺伺。

  狒狒的籠子與圍牆之間有一個地方只隔開一塊草地,阿爾羅是打那兒把多特和卡爾曼放出來的。因此,要到達那排側柏的另一邊,必須經由我們在側柏之間精心設置和改裝的一條長廊。尤其得穿過把狒狒圈起來的鐵柵欄。阿爾羅輕輕地卸下三根鐵杆,這三根鐵杆就是為這一效果而改成了可拆卸的。多特和卡爾曼意識到電項圈的威脅,不發出任何聲響。經過反復好幾次的行動,它們已懂得了阿爾羅的命令。這三人幫又到了外面,側柏籬笆形成的直角使他們躲過了那兩個藏在瑪阿窗下的偷攝者。多特、卡爾曼和阿爾羅敏捷地再登上那排側柏,直至園子角落。就這樣,他和它們到達離偷攝者十米遠處還未被發現。多特轉向阿爾羅待命襲擊。懷孕的卡爾曼不應用大力氣,只是跟在多特後面跑,它在那兒只不過為了看熱鬧,壯聲勢。肖拉爾太太在電話裡證實敵人沒有動彈。我通過手機向阿爾羅轉達了信息。他突然舉起胳臂,這時,多特飛快出擊,後面跟著卡爾曼。它們突然出現在路上,距那兩個埋伏者十米遠、八米遠、六米遠,它們向前衝鋒,身軀龐大、肌肉發達、怒髮衝冠、鬣毛蓬亂。多特發出一聲沙啞的叫聲,伴隨著卡爾曼比較尖厲的嗓音。阿爾羅偷偷地觀察這一幕,只見那兩個傢伙嚇得目瞪口呆,他們騰地站起來,拋下他們的裝備,企圖逃跑。多特張大了嘴,露出獠牙,皺起額紋,那張有幾道藍色的緋紅色臉因發怒而抽搐,擺動著黃鬍子。卡爾曼則扮著鬼臉,急促地尖叫。這兩個龐然大物追得偷攝者大呼小叫。多特咬第一個人的屁股,卡爾曼則抓住第二人的腰。阿爾羅立即傳送電警告,制止那兩隻兇猛動物。偷攝者得以解脫,他們跑了幾米。可是狒狒追擊得更凶,它們咆哮著,胳臂伸向前,或以一種好鬥的爬泳式向兩邊劃拉,推進它們的上半身和那令人驚異的通紅的腰部。肖拉爾太太在窗後張著嘴,出神地觀看這一野蠻景象。偷攝者們又被它們追到了,他們趴在地上,雙手護著腦袋,等著可怕的致命一擊。兩隻動物乾脆跳到他們的背上,他們感到在嘶嘶聲和嚎叫聲中有兩隻多毛的大髒爪子伸過來。一個偷攝者被一隻狒狒的「拳頭」推到一邊側著身,看見彎弓一樣的可怕怪物在原地跳躍!

  於是,阿爾羅適可而止,召回狒狒。這兩隻狒狒遺憾地掉過頭來,放棄了它們那兩個被擊倒在地、僵直痙攣的獵獲對象。

  那兩個傢伙就這樣躺在地上好大一會兒。其中一個終於壯起膽子看了一眼。狒狒們不見了。阿爾羅利用這機會偷走了變焦距鏡頭和遠距照相鏡頭。那兩個偷攝者一瘸一拐地逃跑了,臀部和腰部被利爪劃破,淌著血。

  瑪阿、璐、阿蒂爾、洛裡斯被人和獸的混雜吼叫聲吵醒了。別人向他們敘述了襲擊和報復之事以及多特和卡爾曼的勝利。

  瑪阿穿著睡衣,體內散發出夜間淡淡的麝香味。她聽說了狒狒們的壯舉,突然發出一聲冷笑。我們從未聽到過她如此冷笑,這引得璐突然哈哈大笑,她摟著瑪阿的脖子。我看見璐的鼻孔慢慢地翕動,停在那裡不動了,吸攝著我心愛的瑪阿那隱秘的氣息。也正是在這黎明時分,這嘈雜的鬥毆與大呼小叫聲,促使我緊緊摟抱過身穿溫暖睡衣的瑪阿。睡衣又皺又軟塌,保留著瑪阿的體溫。

  兩天后,偷攝者的律師打電話到我在巴黎的家。那兩個傢伙受了傷,傷口使他們痛苦不堪。他們要控告兇暴的動物在其殘忍的主人的指揮下侵襲他們。我對律師解釋說,偷攝者們擅自闖入別墅內,而當時狒狒正在園子裡,它們是自發地護衛自己的領地,律師只當我撒謊。我說鄰居肖拉爾太太可以作證。儘管偷攝者並未踏進園子……

  有張諷刺報得知此事後,在頭版刊登了一張諷刺漫畫。上面畫著兩個驚恐萬狀的偷攝者,在兩隻龐大、兇殘和怪異的狒狒面前嚇得魂不附體,拼命逃跑,連短褲也掉下來了,而動物似乎只是在發情期逗著玩。

  狒狒們引起了一大堆詼諧的議論,卻沒有引起公憤。輿論評判偷攝者不對,電視臺更傾向於嘲笑這次事件。一連串新的文章和報導描述狒狒的習慣,它們不同的危險性,這些文章和報導都得到了專家們的肯定。報上詳細描述狒狒的手勢、模仿動作、長門牙在鬥毆時的可怕效果。一些相片資料用特寫鏡頭展示了狒狒鬥毆時齜牙咧嘴的模樣,如鉤子般露出的獠牙,狒狒成了時髦貨。人們由此又爭論起原始遊牧部落和穆斯林後宮的統治者與被統治者、地盤、配種期、分娩時胎兒先露出什麼,如此等等。有人甚至大膽地說,婦女們的口紅是模仿猴子屁股顏色後的移位昇華;母猴的表演是脫衣舞的縮影;多特的多配偶制是出自唐璜般的饑渴症和極權的不堅定性;化時間刻意打扮只不過是變相的猴子捉蝨子而已;搽香水則是為了標出氣味的部位;更不用說那可憐的馬姆特了,那是任何一個總是焦慮不安的人搔癢癖的發作……

  因此,人不過是化了妝的狒狒,他的品行由於思想更複雜而變得更惡劣;可是人們不讓去深入地發掘氣味、顏色、魅力、侵犯、競爭等同樣的詞匯。「做愛」證明人類難以放棄動物的原始狀態……在這些爭論中,弗洛伊德的理論又風光了一遍。

  足足有三個星期,多特和卡爾曼在電視裡大出風頭。多特對瑪阿有擺脫不了的欲念,而卡爾曼則對她發脾氣。這出人與獸的滑稽劇獲得極大的成功,具有關鍵的寓意:多特只是為了保護瑪阿,出於愛它的偶像才攻擊偷攝者的。卡爾曼就要生小狒狒了。這個即將出生的鬼東西激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多特和卡爾曼的關係顯示了夫妻生活的動人和家庭的重要性。不管怎麼說,我們都是猴子的後代,多特和卡爾曼似乎是遠古時代的延續,是我們的祖先,至高無上和殘忍的圖騰形象。有本雜誌以這兩隻狒狒的肖像作封面,它們肩並肩地為子孫後代擺姿勢,一副罕見的部落首領的傲慢神態,神聖的族長姿態。所有這些紛紛議論都傳到了受勒普蒂和索比分公司鼓動的英國新聞媒體。

  最後,我同意由新來的舞蹈演員柯妮陪同在璐那兒吃飯。璐臨時安排了一頓便飯:一些餐前點心和五顏六色的小塊辣三明治。我們坐在她那張桔紅色的長沙發上用餐。柯妮很喜歡這桔紅色和同樣顏色的太陽。璐穿著睡衣,躺在紫紅色的靠墊上,柯妮喜歡這種無拘無束的穿著。我利用這次見面向這位姑娘提了幾個問題,有關她在我們這兒的工作以及她跟歌舞演員的關係問題。柯妮喝了不少香檳酒,說話十分隨便。她對她的夥伴們沒有什麼惡意。璐看了我一眼,意思是說:「你看,正如我告訴你的那樣,她甚至不嫉妒,沒有失望的想法!」柯妮表示特別喜歡合唱隊員阿瑪麗婭。璐問她是否見過護身符飾物,尤其是穿在陰唇上的環。柯妮垂下眼睛,溫柔地點頭承認。璐在靠墊上發火說:

  「你啊,一路貨色。我敢打賭,你也有那寶貝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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