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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2)


  會場上人聲嘈雜,淹沒了塔莉亞的聲音。不過,這場風暴很快就過去了,又可以聽到她的講話:「托洛茨基分子抱怨說,他們受到了無情的斥責。那他們要什麼禮遇呢?最近幾年,黨和共青團思想上已經成長起來,堅強起來。党的絕大多數青年積極分子以刺刀來迎接托洛茨基分子的挑戰,我們只能為此而感到驕傲。當辯論深入到廣大党團員群眾中去之後,托洛茨基分子輸得就更慘了。他們到處煽風點火,誇誇其談,可基層幹部並不上他們的當。杜巴瓦和舒姆斯基同志有很多朋友,可朋友們也不支持他們,這並不是我們的過錯。

  「一九二一年舒姆斯基曾和我們一起同杜巴瓦鬥爭。如今他們同流合污了。茨韋塔耶夫過去就參加過『工人反對派』,現在他繼續同我們作對。斯塔羅韋羅夫搖擺不定,一會兒向東,一會兒向西。鬥爭使我們受到了鍛煉。青年們思想上成長起來。

  「我還想說一點。我們經常收到各地同志們的來信,表示支持我們,這使我們深受鼓舞。我們是一個家庭的成員,損失哪一個同志對我們來說都是痛心的。現在,請允許我讀一段來信給大家聽聽。信是奧莉加·尤列涅娃寫來的。在座的人很多都認識她。她現在是共青團專區委員會的組織部長。」

  塔莉亞從一遝信紙裡抽出一張來,很快看了一遍,就讀起來:日常工作停頓了,四天來所有的常委都下到各區去了。托洛茨基分子挑起了一場空前激烈的鬥爭。昨天發生的事引起了全專區黨員的極大憤慨。反對派在市里任何一個支部都沒有得到多數人的支持,於是就決定集中力量,在專區軍務部的黨支部裡大幹一場。這個支部包括專區計劃部和工人教育部的黨員,總共四十二個人,托洛茨基分子全都集中到了這裡,參加這個支部的會議,並且發表了前所未聞的惡毒的反黨言論。軍務部有一個人竟公然宣稱:「過去我們追隨托洛茨基進行了國內戰爭。現在如果需要,我們準備接著打下去。為了健全機體,有時就得動外科手術。如果黨的機關不投降,我們就用武力摧毀它。」

  反對派聽了這樣的話,居然還鼓掌。這時,保爾站了起來,發表了義正詞嚴的講話。我沒法把他的話全部轉述出來。

  他揭露了膽敢在工人階級政黨頭頂上揮舞馬刀的反對派的真實嘴臉,斥責反對派說:「你們作為布爾什維克党的成員,怎麼能給這樣一個法西斯分子鼓掌喝彩呢?」

  這幫人馬上鼓噪起來,把椅子敲得乒乓亂響,不讓保爾說下去,還不斷叫駡:「機關老爺!官僚!共青團貴族!」

  支部的有些成員,見到會場上湧進來那麼多「外人」,非常生氣,他們要求讓保爾把話說完,可保爾剛一開口,這幫人又都起哄。

  保爾沖他們喊道:「瞧你們的民主,真是絕妙的寫照。不管你們怎麼鬧,我還是要說下去,哪怕是為了那些中托洛茨基的毒還不太深的人也要說。」

  這時候,上來好幾個人,抓住保爾,使勁往台下拽。他們乾脆撒起野來了。保爾一邊掙扎,一邊繼續往下講。那些人把他拖到後臺,打開旁門,扔了出去。有一個壞蛋還把他的臉打出血來。那個支部的黨員幾乎全都退場了。這件事擦亮了許多人的眼睛,他們退出了反對派……

  塔莉亞放下拿著信紙的手,又激動地說下去:「我們謝加連區的党團員聽到保爾站在我們一邊,非常高興。」

  會場上一時間又響起了混雜在一起的喊聲,只有幾句能聽清楚:「他們爭取民主靠的是拳頭。」

  「讓他們說說,他們到底什麼目的。」

  塔莉亞的發言時間已到,她走下了講臺。

  下面還有人要發言。臺上的主席團有十五個成員,其中有托卡列夫和謝加爾。

  謝加爾到省黨委擔任宣傳鼓動部部長的職務已經兩個月了。他仔細聽著市黨代會各位代表的發言,到現在為止,發言的還全是年輕代表。

  「三年前還都是些『共青娃娃』呢,是又細又瘦的嫩枝條。

  這三年他們成長得多快呀。」謝加爾輕聲對身旁幾位年紀大的人說。

  「看到反對派竭力破壞新老近衛軍的團結,卻遇到如此多的困難,心裡真是舒坦,而我們的重炮還沒有投入戰鬥呢。」

  托卡列夫聽到謝加爾又在詼諧地說。

  這時圖夫塔連蹦帶跳跑上了主席臺,會場上對他發出一陣不滿的喧嚷和短暫的哄笑。圖夫塔轉向主席團,想就此提出抗議,但是會場已經安靜下來了。

  「剛才有人管我叫氣象學家。多數派同志們,你們就是這樣譏笑我的政治觀點嗎?」他一口氣說了出來。

  一陣哄堂大笑蓋住了他的聲音。圖夫塔氣憤地指著會場上的情況,要主席團看看。

  「不管你們怎麼笑,我還是要再說一遍:青年就是晴雨錶。

  列寧有好幾次就是這樣說的。」

  會場上霎時安靜了下來。

  「列寧是怎麼說的?」有人問。

  圖夫塔馬上來了精神。

  「準備十月起義的時候,列寧曾經下令把最堅定的青年工人召集起來,發給他們武器,把他們和水兵一起派到最重要的地方去。我把這段話讀給你們聽聽怎麼樣?列寧的原話我通通抄下來了,全在卡片上呢。」說著,他把手伸進了皮包。

  「這個我們知道!」

  「關於團結的問題,列寧是怎麼說的?」

  「關於黨的紀律呢?」

  「列寧在什麼地方把青年和老一代近衛軍對立起來過?」

  圖夫塔接不上碴,趕快換個話題:「剛才塔莉亞·拉古京娜在這裡讀了尤列涅娃的信。辯論中出現一些反常現象,我們可不能負責。至於柯察金被攆出門去這件事,我表示欣賞。一九二一年的時候,他也是反對派,他並沒有制止他們的人把黨委代表攆到門外去,具體來說,被攆的就是本人。在工廠裡,兩個小夥子挾著我的胳膊,不管我的反對,把我推到門外。舒姆斯基可以作證,他當時在場。現在讓柯察金也嘗嘗這滋味,看是不是好受。」

  茨韋塔耶夫氣得要死,對坐在身旁的什科連科小聲說:「真是,你讓傻瓜向上帝祈禱,他連頭都能磕破,太過分了!」

  什科連科也小聲說:「是啊!過個笨蛋准會把咱們徹底拖垮。」

  圖夫塔那又尖又細的聲音還在往聽眾耳朵裡鑽:「你們在這裡叱責我們,說我們瓦解黨分裂黨。我們有什麼辦法呢?既然黨的多數派手裡有党的機關作為武器,那我們也要有相應的對策。既然你們組織了多數派黨團,我們也就有權利組織少數派黨團。」

  會場上又掀起了一陣風暴。

  憤怒的吼聲把圖夫塔的耳朵都要震聾了。

  「你說什麼?再一次分裂成布爾什維克和孟什維克嗎?」

  「俄國共產黨不是議會!」

  「他們這是為所有的孟什維克賣力氣——從米亞斯尼科夫到馬爾托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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