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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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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嗎來這套形式主義呢?」霍穆托夫不以為然地說。但是保爾擺擺手不讓他說下去,一面在方凳上坐下來。「我要說的是,」霍穆托夫談到了正題。「大家對霍多羅夫有看法,這是無可非議的,他確實不合群,不過咱們的紀律也夠糟的。要是所有的團員都這麼隨便弄壞鑽頭,咱們還拿什麼幹活?這會給團外青年造成很不好的影響。我認為應該給菲金警告處分。」 茨韋塔耶夫沒容他說完,就開始反駁。保爾聽了大約十分鐘,已經瞭解了團委對菲金事件的態度。快要進行表決的時候,他要求發言。茨韋塔耶夫勉強同意了。 「同志們,我想就菲金事件跟你們談談我的意見。」 出乎他自己的意料,保爾的聲音竟是那樣嚴厲。 「菲金事件僅僅是一個信號,主要的問題並不在他身上。昨天我搜集了一些數字。」保爾從口袋裡掏出一個記事本。 「這些數字是考勤員給我的。請你們注意聽一聽:百分之二十三的共青團員每天上班遲到五分鐘到十五分鐘。這已經成了常規。百分之十七的共青團員每月照例曠工一天到兩天,但是團外青年曠工的卻只有百分之十四。數字比鞭子還要厲害。我順便還記了另外一些數字:黨員每月曠工一天的有百分之四,遲到的也是百分之四。非党的成年工人每月曠工一天的占百分之十一,遲到的占百分之十三。損壞工具的有百分之九十是青年工人,其中剛參加工作的是百分之七。從這裡可以看出,咱們團員幹活遠遠不如黨員和成年工人。不過情況並不是各處都一樣。鍛工車間就很好,電工車間也還可以,其他車間的情況就大同小異了。依我看,關於紀律問題,霍穆托夫同志只講了四分之一。我們現在的任務就是要縮小差距,趕上先進。我不想在這裡高談闊論,講空話,我們必須毫不留情地向不負責任和不守紀律的現象發起進攻。老工人說得很直率:從前我們給老闆幹活,給資本家幹活,幹得倒要好些,認真些,現在呢,成了主人,卻不像個主人的樣子。這過錯主要不在菲金或是別的什麼人身上,而在咱們這些人身上,因為咱們不僅沒有同這種不良傾向進行堅決的鬥爭,相反,卻常常尋找各種藉口,袒護像菲金那樣的人。 「剛才薩莫欣和布特利亞克發言說,菲金是自己人,像大家常說的,是個『地地道道的自己人』,因為他是積極分子,又擔負著社會工作。至於他弄壞了鑽頭嘛,那有什麼了不起的?誰還不弄壞點東西。況且,小夥子是自己人,而霍多羅夫工長卻是外人……雖然,從來也沒人對他進行過工作……不錯,他愛挑剔,可他已經有了三十年的工齡!我們暫且不說他的政治立場,在這件事上,他現在做得對。他這個外人愛護國家財產,而我們卻隨便糟蹋進口的貴重工具。這樣的怪現象,該怎麼解釋呢?我認為,咱們現在應該打響第一炮,從這裡開始,發起進攻。 「我建議把菲金作為懶惰成性、工作不負責任、破壞生產的人從共青團裡開除出去。要把他的事情登在牆報上,同時,把上面那些數字寫在社論裡,公佈出去,不要怕任何議論。我們是有力量的,我們是有後盾的。共青團的基本群眾是優秀的工人。他們當中有六十個人在博亞爾卡築路工地經受過鍛煉,那是一次最好的考驗。有他們參加和幫助,我們一定能夠消除落後現象。不過,應當永遠拋棄現在這樣的工作方法。」 保爾一向沉靜,不愛講話,這一席話卻說得激烈而尖銳。 茨韋塔耶夫初次看到保爾的本色。他意識到保爾是正確的,但是,他對保爾懷有戒心,不肯同意保爾的意見。他認為保爾的發言是針對團組織的全盤工作提出了尖銳的批評,是在破壞他茨韋塔耶夫的威信,所以,他決定進行反擊。他指責保爾,頭一條就是偏袒孟什維克霍多羅夫。 激烈的辯論持續了三個小時。天已經很晚了,會議才得出結果:大家都轉而同意保爾的意見,茨韋塔耶夫被大量無情的事實所擊敗,失去了多數的支持。這時,他竟採取了壓制民主的錯誤行動,在最後表決之前,要保爾離開會場。 「好吧,茨韋塔耶夫同志,我就走,不過這並不能給你增添什麼光彩。我還是要提醒你,如果你仍然堅持己見,明天我就把這件事提交全體大會討論。我相信,多數人是不會支持你的。茨韋塔耶夫,你錯了。霍穆托夫同志,我認為,你有責任在全體大會召開之前,把這個問題先提到黨的會議上去討論。」 茨韋塔耶夫氣勢洶洶地喊道:「你有什麼可嚇唬人的?不用你說,我也知道該怎麼辦,我們還要討論一下你的所作所為呢。要是你自己不工作,就別妨礙別人。」 保爾帶上門,用手擦了擦發熱的前額,穿過空無一人的辦公室,向門口走去。到了外面,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點著煙,朝拔都山上托卡列夫住的那座小房子走去。 保爾到托卡列夫家的時候,正趕上他在吃晚飯。 「你們那兒有什麼新聞?講給我們聽聽。達麗亞,給他盛碗飯來。」托卡列夫一面讓保爾坐下,一面說。 托卡列夫的妻子達麗亞·福米尼什娜和她的丈夫正相反,又高又胖。她把一盤黃米飯放在保爾面前,然後用白圍裙揩揩濕潤的嘴唇,溫厚地說:「吃吧,親愛的。」 以前,當托卡列夫在鐵路工廠工作的時候,保爾經常到他家串門,坐到很晚才走。這次回城以後,他還是第一次來看老人。 老鉗工用心地聽著保爾講的情況。他自己什麼也沒有說,只是一邊忙著用勺吃飯,一邊嗯、嗯地答應著。吃完飯,他用手帕擦了擦鬍子,又清了清喉嚨。 「你當然是對的。我們早就該把這件事認真地抓一抓了。 鐵路工廠是這個區的重點單位,應該從這個廠下手。這麼說,你跟茨韋塔耶夫鬧翻了?這不好。那個小夥子是很自傲,不過你不是挺會做青年人的工作嗎?正好,我要問你,你在鐵路工廠幹什麼工作?」 「我在車間。沒什麼特別的,反正什麼都幹點。在團支部裡領導一個政治學習小組。」 「在團委擔任什麼工作呢?」 保爾有點不好開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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