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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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禿頭嚇得心都要蹦出來了,結結巴巴地說:「切爾……溫斯基……」 在省委書記的辦公室裡,那個「外人」走出去之後,十三個人全把腦袋緊緊地湊到大桌子上面來了。 「你們看……」朱赫來用手指按著攤開的地圖說。「這是博亞爾卡站,離車站七俄裡是伐木場。這兒堆積著二十一萬立方米木柴。一支勞動大軍在這兒幹了八個月,付出了巨大的勞動,結果呢——咱們被出賣了,鐵路和城市還是得不到燃料。木柴要從六俄裡以外的地方運到車站來。這就至少需要五千輛大車,整整運一個月,而且每天要運兩趟。最近的一個村莊在十五俄裡以外,而且奧爾利克匪幫就在這一帶活動……這是什麼意思,你們明白了吧?……再看,按照計劃,伐木應該從這兒開始,然後向車站方向推進,可是這幫壞蛋反而把伐木隊往森林裡引。他們的算盤打得倒挺如意:這樣一來,咱們就不能把伐倒的木頭運到鐵路沿線。事實上也是這樣,咱們連一百輛大車也弄不到。他們就是這樣整咱們的!……這一招跟搞暴動沒有什麼兩樣。」 朱赫來緊握著的拳頭沉重地落在打了蠟的地圖上。 對於日益逼近的威脅,朱赫來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在座的十三個人心裡都十分清楚。冬天已經到了大門口。醫院、學校、機關和幾十萬居民都只能聽任嚴寒的擺佈。車站擠滿了人,像一窩螞蟻,而火車卻只能每星期開一次。 每個人都陷入了沉思。 朱赫來鬆開了拳頭,說:「同志們,只有一條出路,就是在三個月的期限內,從車站到伐木場修一條輕便鐵路,全長是七俄裡。爭取在一個半月之內,就把鐵路修到伐木場的邊緣。這件事我已經研究了一個星期。要完成這項工程,」朱赫來焦幹的嗓子變得沙啞了。 「需要三百五十個工人和兩個工程師。普夏—沃季察有現成的鐵軌和七個火車頭,是共青團員們在那兒的倉庫裡找到的。戰前想從那兒鋪一條輕便鐵路到城裡來。不過,工人們在博亞爾卡沒有地方住。當地只有一所破房子,過去是林業學校。工人只好分批派去,兩個星期輪換一次,時間長了受不了。阿基姆,咱們把共青團員調上去,怎麼樣?」 他沒有等回答,接著說:「共青團要把能派出的人都派去,首先是索洛緬卡區的團員和城裡的一部分團員。任務十分艱巨,但是只要跟同志們講清楚,只有這樣才能拯救全城和鐵路,他們一定會完成任務的。」 鐵路局長懷疑地搖了搖頭。 「這麼幹不見得會有什麼結果吧。在這麼荒涼的地方鋪七俄裡長的鐵路,又趕上現在是秋天,雨水多,眼看就要上凍了。」他有氣無力地說。 朱赫來連頭也沒有回,不客氣地說:「你要是早把伐木工作管好,就沒這些事了,安德列·瓦西裡耶維奇。鐵路支線一定要建成。總不能抱著肩膀,乾等著凍死。」 麗達的日記本裡新寫了滿滿兩頁紙: 組織人力去修輕便鐵路的動員工作已經進行兩天多了。 索洛緬卡區的團組織幾乎整個都派去。團省委委員去三個人——杜巴瓦、潘克拉托夫和柯察金,由此可見這項工程多麼重要。這三個人是朱赫來同志親自選中的。我和阿基姆曾兩次去他那裡,一起商量了好久。他說,這項工程極其艱苦,如果失敗,那就要大難臨頭。後天有一列專車送工人到工地去。 昨天召開了去工地的党團員會議,托卡列夫發表了精彩的演說。省黨委把領導這項工程的重任託付給這位老人,這個人選太恰當了。總共有四百人要去,其中共青團員一百名,黨員二十名,工程師和技術員各一名。今天紮爾基和柯察金到交通專科學校去動員學生。是的,是柯察金。要不是圖夫塔吹毛求疵,挑起事端,我還真不知道他就是謝廖沙常常談起的那個保爾。圖夫塔因為挾嫌泄私憤,在常委會上受到申斥的處分。就是在常委會上,他也沒有完全放棄指責保爾。事情發生在積極分子會議上。 當時正在挑選去工地的人員。圖夫塔突然對保爾的任命提出異議。他的理由讓我們全都感到吃驚。圖夫塔說,保爾同資產階級分子有聯繫,加之過去參加過反對派,因此,不能讓他擔任小隊的領導。 我看著保爾。當圖夫塔應大家的要求,提出證明,進行解釋的時候,保爾的目光由驚奇變成了憤怒。圖夫塔說的是:粉碎反革命陰謀那次,圖夫塔和保爾編在同一個分隊裡,他們到一個教授家去搜查。這個教授的女兒原來是保爾的熟人。圖夫塔偷聽到她和保爾的談話,她問保爾:「真的是您讓人來搜查我家的嗎,柯察金同志?要真是這樣,對我便是一種莫大的侮辱。您對我們家好像是相當瞭解的。」保爾回答說,如果在你們家什麼可疑的人都搜不出來,分隊會離開的。圖夫塔要求保爾說清楚,他跟資產階級小姐怎麼會這麼親近熟悉。 保爾表現得不錯。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這在他是不容易的。他是這樣回敬圖夫塔的:「同志們,如果是你們當中任何一個別的人說我這種閒話,我是會很惱火的。現在是圖夫塔說,那就是另一碼事了。眼下大家都忙得不可開交,而這位同志不是和大家共同做好工作,卻在那裡亂咬人,這是為什麼呢?只有天知道。朋友們,我當然是要解釋清楚的,不過不是向他,而是向你們大家。事情很簡單,一九二○年,我在這個教授家中寄住過一陣子,這就相互認識了唄。這家人沒有做過什麼壞事。至於我過去犯的政治錯誤,我一直牢記心間。沒有一位同志再翻過老帳。圖夫塔現在的做法是不正確的。等到了工地,我們會有機會來證明這一點的。」 保爾的話給打斷了,大家不讓他再說下去。圖夫塔受到申斥的處分。我想在保爾去博亞爾卡之前同他見一次面。 交通專科學校兩層樓的大樓房裡鬧哄哄的一片,各年級的頭頭在召集學生開全體會議。有人拽了一下保爾的袖子。 「你好,保爾,哪陣風把你給吹來啦?」打招呼的是一個目光嚴肅的小夥子,他戴著學校的制帽,帽子底下耷拉下來一綹波浪形的鬈髮。 小夥子名叫阿廖沙·科漢斯基,與保爾同年,是保爾的同鄉。阿廖沙的哥哥也在阿爾焦姆工作的機車庫當鉗工。科漢斯基一家辛辛苦苦,省吃儉用,供他讀書。小夥子也不賴,一邊勞動一邊學習,讀完了技工學校高級班,又到基輔來上學。阿廖沙長話短說,向保爾講了講他上學的經過和波折:「咱們城裡來了六個人。這些人你大概都認識,有舒拉·蘇哈裡科、紮利瓦諾夫、沙拉蓬,就是那個小滑頭,獨眼龍,記得吧?還有薩什卡·切博塔裡、萬卡·尤林。他們幾個,一路上吃的東西,家裡全給準備得好好的,又是果醬,又是香腸,又是烙餅,七七八八一大堆。我呢,塞了一盒子黑面包乾就上路,再也沒有別的可帶的。這幾個中學生,一路上一個勁兒耍笑我。把我氣得要命,恨不得狠狠揍這幾個壞蛋一頓。別看他們有五個狗東西,我興許要吃虧,可撈到一個我算夠本。實在叫人受不了。聽他們說的:『龜孫子,你往哪兒鑽哪?傻瓜,呆家裡摳土豆去吧。』唉,算了。總算到了基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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