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鋼鐵是怎樣煉成的 | 上頁 下頁
第九章(4)


  一個故意把鴨舌帽拉到鼻樑上的調皮小夥子,看了看介紹信,開心地向保爾擠了一下眼睛,說:「從肅反委員會來的嗎?那可是個好地方。好吧,我們馬上就給你找個工作。這兒正缺人呢。把你分配到哪兒去呢?省糧食委員會行嗎?不去?那就算了。那麼,碼頭上的宣傳站去不去?也不去?喲,那你可就錯了。那個地方多好啊,頭等口糧。」

  保爾打斷他的話,說:「我想到鐵路上去,給我分鐵路工廠去吧。」

  那個小夥子驚異地看了看他,說:「到鐵路工廠去?這個……那兒可不需要人。這麼辦吧,你去找烏斯季諾維奇同志,讓她給你找個地方吧。」

  保爾同那個皮膚黝黑的姑娘烏斯季諾維奇談了不一會兒,就談妥了:他到鐵路工廠去擔任不脫產的共青團書記。

  就在這個時候,在克裡木的大門旁邊,在這個半島通往大陸的狹小的喉管上,也就是在從前克裡木韃靼人同紮波羅什哥薩克分界的那個地方,白匪軍重建了一座碉堡林立、戒備森嚴的要塞——佩列科普。

  註定要滅亡的舊世界的殘渣餘孽,從全國各地逃到克裡木半島來,他們自以為躲在佩列科普後面絕對安全,便整天沉湎在花天酒地之中。

  在一個風雨交加的秋夜,數萬名勞動人民的子弟兵,跳進了冰冷的湖水,涉渡錫瓦什湖,從背後去襲擊龜縮在堅固工事裡的敵人。帶領他們的是英名蓋世的卡托夫斯基和布柳赫爾同志。數萬名戰士跟隨著兩位將領無畏地前進,去砸爛最後一條毒蛇的頭,這條蛇身子盤踞在克裡木半島,毒舌卻伸到了瓊加爾近旁。伊萬·紮爾基就是這些子弟兵中的一個,他小心翼翼地把機槍頂在頭上,在水中前進。

  天剛濛濛亮,佩列科普像捅開的蜂窩一樣亂成了一團,幾千名紅軍戰士,越過層層障礙物,從正面猛衝上去。與此同時,在白匪後方,涉渡錫瓦什湖的紅軍先頭部隊,也在利托夫斯基半島登岸了。紮爾基就是最先爬上石岸的戰士中的一個。

  空前激烈的血戰開始了。白軍的騎兵像一群狂暴的野獸,向爬上岸的紅軍戰士猛撲過來。紮爾基的機槍不停地噴射著死亡,成堆的敵人和馬匹在密集的彈雨中倒了下去。紮爾基用飛快的速度一個接一個地換著子彈盤。

  幾百門大炮在佩列科普轟鳴著。大地似乎崩坍了,陷進了無底的深淵。成千顆炮彈發出刺耳的呼嘯聲,穿梭般地在空中飛來飛去,爆裂成無數碎片,向四周散佈著死亡。大地被炸得開了花,泥土翻到半空中,團團黑色的煙塵遮住了太陽。

  毒蛇的頭終於被砸碎了。紅色的怒潮湧進了克裡木,騎兵第一集團軍的各師沖進了克裡木,在這最後一次的攻擊中,他們殺得敵軍失魂喪膽。驚慌失措的白衛軍爭先恐後地擠上汽船,向海外逃遁。

  蘇維埃共和國頒發了金質的紅旗勳章。勳章佩戴在戰士們襤褸的制服上,佩戴在心臟跳動的地方。機槍手、共青團員伊萬·紮爾基也榮獲了這種獎賞。

  對波蘭的和約簽訂了。正像朱赫來預料的那樣,舍佩托夫卡仍然屬￿蘇維埃烏克蘭,分界線劃在離這座小城三十五公里的一條河上。一九二○年十二月,在一個值得紀念的早晨,保爾乘火車回到了他熟悉的故鄉。

  他踏上鋪著白雪的站台,瞥了一眼「舍佩托夫卡車站」的牌子,立刻拐向左邊,朝機車庫走去。他去找阿爾焦姆,但是阿爾焦姆不在。於是,他裹緊軍大衣,快步穿過樹林,朝城裡走去。

  瑪麗亞·雅科夫列夫娜聽到敲門聲,轉過身來,喊了一聲「請進!」一個滿身雪花的人走了進來。她立刻就認出了自己可愛的兒子。她兩手捂住心口,高興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把自己瘦小的身體緊緊地貼在兒子的胸前,不停地吻著兒子的臉,流下了幸福的熱淚。

  保爾也緊緊地擁抱著母親,看著她那因為憂愁和期待而消瘦了的、滿是皺紋的臉。他一句話也沒有說,等著她平靜下來。

  這位受盡苦難的女人,現在眼睛裡又閃起了幸福的光芒。

  在兒子回來以後的這些天裡,她跟他談多久也談不完,看他多久也看不夠,她真沒有想到還能看到他。又過了兩三天,阿爾焦姆半夜裡也背著行軍袋闖進了這間小屋。這時候,她喜上加喜,那股高興勁就更沒法說了。

  柯察金家的小房子裡,一家人又團聚了。兄弟倆經歷過千辛萬苦和嚴峻的考驗,都平安地回來了……

  「往後,你們倆打算怎麼辦呢?」瑪麗亞·雅科夫列夫娜問。

  「還是幹我的鉗工去,媽。」阿爾焦姆回答。

  保爾呢,他在家裡住了兩個星期,又回到了基輔,因為那裡的工作正在等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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